陆隐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位清癯老者,必然就是宋湘筠的师尊,扶乩宗当代的话事人,李玄机了。
他迎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只觉得那眼神看似温和,实则犀利无比,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本质,自己在那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
陆隐心里一惊,赶紧掐灭了用神明之眼去窥探对方老底的作死念头。
他稳了稳心神,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前辈,您知道我要来?”
李玄机抚须一笑,语气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淡然:“心有所感,原是定数。”
陆隐顺势问道:“那您想必也已经知道我为何而来了?”
李玄机却摇了摇头,像是个不想多动脑子的懒散老头:“定数之中尚有变数,不可一一推演,太费心神,老道我啊,懒得费那个神。”
陆隐闻言,不由得莞尔,心里对这看似随性、实则通透的老道生出了几分好感。
他也不绕圈子了,直言道:“前辈,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两件事。”
“第一件事,我听闻大概一百年前,曾有人请贵宗推演过‘药神谷’的位置。我有一位朋友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唯有药神谷中特有的‘逆生花’或许能救她性命。所以特来恳请前辈,能否帮忙推演一下药神谷如今可能所在的位置?”
李玄机听完,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确有其事。当年,确实有人来请我们推演过药神谷的位置。”
陆隐心中一喜,有门儿!
然后就听李玄机慢悠悠地补充了后半句:“但……被我们拒绝了。”
陆隐:“???”
卧槽?!
搞了半天,是不想帮忙啊?这老头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许是看出了陆隐脸上的错愕与失望,李玄机解释道:“非是吾等不愿相助,实在是……推演一个时刻处于移动状态的秘境,所需耗费的心力与代价极大,且成功率微乎其微。以老道我一人之力,确实力有未逮。”
这时候,旁边的宋湘筠不干了,她拽着李玄机的宽大道袍袖子,用力摇晃着,小嘴撅得能挂油瓶:“臭老头!你平时不是总吹牛说能算尽天下事,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说自己能力不够了?你是不是不想帮忙?”
李玄机被自家徒弟晃得头晕,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丫头,在扶乩一道上也勉强算是登堂入室了,推演一个移动秘境的难度有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这跟算不算尽天下事是两码事!”
宋湘筠却不管这些,开始耍无赖,抱着李玄机的胳膊撒娇:“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想办法帮帮他!他那个朋友是为了救他才受重伤的,我们必须帮忙!”
陆隐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滴个乖乖!
这……这还是那个在镇宁关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在宗门里能让师兄们闻风丧胆的宋大柱子吗?
她居然还会撒娇?!
而且看这熟练度,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丫头……该不会是李玄机老道的私生女吧?不然能这么宠?
他这念头刚升起,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窜了上来。
然后他就看到,李玄机似笑非笑地将目光转向了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看得陆隐心里直发毛。
紧接着,他就听到李玄机用那平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陆小友,老夫一生清修,未曾婚恋,湘筠也并非老夫的私生女,莫要胡乱猜测。”
陆隐:“!!!”
他瞬间尴尬得脚趾抠地,差点当场用脚趾给扶乩宗抠出三室一厅!
脸上赶紧堆起讪讪的笑容,干笑了几声:“呵呵,前辈说笑了,晚辈不敢,不敢……”
同时,他收到了来自宋湘筠那杀人般的警告眼神,仿佛在说:在我师尊面前还敢胡思乱想?找死啊你!
陆隐赶忙点头如捣蒜,心里疯狂呐喊:这古老宗门的大佬也太恐怖了吧?!
这特么是自带他心通吗?连别人心里转个念头都能知道?
李玄机仿佛又听到了他的心声,笑着补充了一句:“老夫也不会读心术。”
陆隐:“……”
他彻底服了,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放空大脑,保持一片“空灵”状态,不敢再有任何杂念。
这老头太邪门了!
李玄机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再逗他,沉吟片刻,回到了正题:“陆小友,老夫方才所言并非推脱。单凭我一人之力,确实无法精确推演出药神谷那等移动秘境的位置。开辟药神谷的那位大贤,修为通天,其留下的秘境非同小可。”
他话锋一转,给了陆隐一丝希望:“不过……此次我扶乩宗恰逢其会,要举办祭祀大典。或可借此机会,汇聚宗门之力,沟通天地,借助冥冥中的大势,或许……能窥得一线天机,大致确定其方位范围。”
陆隐闻言,心中大喜,赶紧抱拳躬身:“多谢前辈成全!”
李玄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接着问道:“方才小友说前来有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已然说清。那第二件事,又是为何?”
陆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这第二件事……说起来有点丢人。我之前跟宋湘筠学了扶乩术,自认为已经摸到了门槛,掌握得差不多了。但实际应用起来……推演的结果却总是跟实际情况截然相反!为此,前不久我还差点因为错误的推演把命给丢了,我那位朋友受的致命伤,也跟我的反向推演有直接关系……”
李玄机听了,非但没有惊讶,反而点了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悠悠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也算是小友与我扶乩宗的一段因果缘分吧。”
陆隐心里无语,但又不敢吐槽,只能虚心请教:“前辈,那您看……我这情况,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以后一占卜,就自动往反方向理解吧?那也太不靠谱了!”
只听李玄机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友不必过于忧虑,你这种情况,在我宗门之中,虽然罕见,但也并非没有先例。”
他看了一眼陆隐,点明关键:“而且,出现这种情况的弟子,主要集中在……本身并未觉醒‘扶乩’相关神格,却强行修习扶乩神通的弟子身上。”
陆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不就是标准的空白神格,然后硬学了扶乩术吗?完全符合条件!
李玄机继续解释道:“扶乩一途,玄奥非常,确实十分注重天赋。但世人往往误解了这‘天赋’的真正含义。”
“所谓扶乩天赋,并非指你聪不聪明,善不善于构建推演模型、解读卦象纹路。这些,通过后天努力和学习,大多都能掌握。”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了几分:“真正的天赋,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在于推演的最后阶段——能否顺利、准确地‘沟通天机’,并获得天机反馈!”
“有的人,前面所有步骤都完美无缺,逻辑清晰,卦象分明。但到了最后沟通天机、寻求答案的那一刻,却像是……嗯,像是信号不良,或者接收器坏了,要么收不到反馈,要么收到的反馈是扭曲的、错误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李玄机看着陆隐,眼神中带着一丝了然:“小友你这种情况,便是属于后者。你并非没有扶乩的‘才能’,恰恰相反,你在推演建模方面可能颇具灵性。但你的‘天线’,或者说你与冥冥中那丝天机联系的‘频道’,似乎是混乱的。这,才是真正的、决定性的‘扶乩天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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