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因为失血和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但语气却平静得可怕:
“看清楚了?”
她微微歪头,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在询问实验结果,“我身上…所有和你们俩有关的血液…”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滩刺目的暗红,又落回自己光洁的手腕,“都排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意识海
江妍:“妹妹,解除。”
禁锢着沈烽和林杰的无形力量瞬间消失。
“噗通!” 沈烽因为前扑的惯性猛地栽倒在茶几上,撞翻了好几个空酒瓶,发出一片稀里哗啦的声响。
林杰则被定身解除后的反作用力带得向后一仰,手中的酒瓶脱手飞出,砸在地毯上,剩下的酒液汩汩流出,混入地上的血泊中。
两人狼狈不堪,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出来。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都死死锁定在江妍身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难以言喻的心痛和铺天盖地的悔恨。
江妍却不再停留。
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又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沙发靠背才稳住身形。然后,她拖着那身沾着血迹、散发着浓烈酒气和血腥味的黑色衣裙,一步一步,绕过狼藉的茶几和地上那片刺目的暗红,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高跟鞋踩过沾血的玻璃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她拉开门,外面走廊的光线涌了进来,照亮了她苍白如纸的侧脸和毫无生气的黑色瞳孔。
她没有回头。
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也隔绝了两个男人痛苦到扭曲的目光和无声的挽留。
KtV门口喧嚣的霓虹被甩在身后。
江妍发动了她那辆醒目的红色跑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却带着一种与她此刻心境截然相反的活力。
她猛踩油门,跑车如同一道撕裂夜色的红色闪电,朝着远离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内死寂。
只有引擎的轰鸣和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光影。江妍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纯黑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黑暗道路,眼神却是一片空洞的茫然。
大脑里像是被按下了清除键,所有的算计、谋划、恶魔般的趣味都消失了,只剩下餐厅里那两个男人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震惊、愤怒、绝望、陌生…以及那句冰冷的“恶魔”。
像幻灯片一样,反复播放。每一次闪现,都像一把钝刀在她早已麻木的心脏上反复切割。
意识海里
妹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姐姐…你的生物电信号显示极度紊乱。肾上腺素水平异常飙升后又急剧跌落。建议…”
江妍冰冷地打断:“闭嘴。”
跑车最终停在了那栋远离尘嚣、如同巨大囚笼的郊外别墅前。
江妍没有立刻下车。她熄了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只有仪表盘微弱的荧光映着她苍白如纸的侧脸。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纤细脆弱。她翻转手腕,看着内侧那片光洁无瑕的皮肤。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而现在…连一丝红痕都找不到。
怪物。
林杰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炸响。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的弧度。
是啊,怪物。
一个连自残都死不了的怪物。
意识海里
妹妹:“姐姐…沈烽和林杰的生命体征信号正以高速接近别墅!预计三分钟内到达!”
江妍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浓得化不开的厌倦和疲惫。
她推开车门,冰冷的夜风灌了进来,吹拂着她沾着干涸血迹的黑色裙摆。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那辆红色的跑车,像丢开一件垃圾一样,径直走向别墅大门。
别墅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空旷冰冷的味道。
她没有开灯,只是凭着记忆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沙发前,将自己重重地摔了进去。
柔软的皮质包裹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着她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脸。
烟草辛辣的气息暂时麻痹了翻涌的情绪。
几乎就在她吐出第一口烟雾的同时,别墅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沈烽和林杰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冲了进来。
客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沙发上那个蜷缩着、沉默抽烟的身影。
两人急促的呼吸在看到江妍安然无恙(至少表面如此)的瞬间,似乎都停滞了一秒。
他们停在玄关处,胸口剧烈起伏,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昂贵的西装上也沾染了夜路的尘土。
他们看着江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悔恨,有无措,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江妍没有看他们。
她只是静静地抽着烟,任由烟雾缭绕,将自己半张脸隐藏在氤氲之后。
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江妍终于缓缓抬起眼帘。
那双纯黑的瞳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两颗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
她的目光扫过僵立在门口的两人,声音沙哑而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坐过来。” 她指了指自己身边沙发空着的两侧位置。
没有称呼,没有情绪,仿佛在指挥两件家具。
沈烽和林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的苦涩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们默默地、近乎顺从地走过去,在江妍指定的位置坐下。
三人并排坐在巨大的沙发上,中间隔着无形的、冰冷的鸿沟。
江妍掐灭了烟蒂。
她没有看他们,只是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意识海里的存在,轻声开口:
“妹妹,给他们看看…刚才解锁的那个。”
话音刚落,在沈烽和林杰惊骇的目光中,江妍抬起右手,食指随意地在身前的空气中轻轻一点——
嗡!
空间仿佛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个边缘闪烁着幽蓝色不稳定电弧、直径约半米的圆形“门洞”凭空出现!
门洞的另一端,赫然就是刚才他们离开的那个KtV包厢!
视角像是悬浮在包厢天花板一角。
几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正满脸怨气地打扫着狼藉。
浓烈的酒气和隐约的血腥味仿佛透过“门洞”弥漫了过来。
一个服务员正骂骂咧咧地拖地,拖把直接从那摊暗红的血泊上拖过;另一个在收拾满地的玻璃碎片和空酒瓶,动作粗暴;还有一个正试图擦拭沙发上疑似溅上的血迹,嘴里嘟囔着“真他妈晦气”
而他们,对悬浮在空中的这个诡异“门洞”视若无睹,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这超乎想象的景象让沈烽和林杰瞬间屏住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空间…被撕裂了?!
江妍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打开了一个普通的储物柜。
她甚至没有看那“门洞”内的景象,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左手,穿过那幽蓝色的电弧边缘,探入了“门洞”之中。
她的手精准地越过一个正在弯腰捡酒瓶的服务员,径直抓住了茶几边缘一瓶还未开封的、标签沾着暗红污迹的伏特加,然后,稳稳地将它从“门洞”里抽了出来。
随着酒瓶被拿出,那幽蓝色的“门洞”如同断电的屏幕,瞬间收缩、消失。
空气中只残留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臭氧味道。
那瓶带着KtV包厢血腥气和混乱印记的烈酒,就这样被江妍若无其事地拿在了别墅客厅里。
沈烽和林杰彻底僵住了。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这已经不是人类理解的范畴了。
这完全是…神明般的力量。
他们看向江妍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骇和更深沉的敬畏(或者说恐惧)。
江妍对两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她甚至懒得去找开瓶器。
她再次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拇指抬起,对着瓶口做了一个极其随意、仿佛弹灰尘般的“扣扳机”手势。
“啵!”
一声轻响。
坚硬的金属瓶盖如同被无形的子弹击中,瞬间变形、弹飞出去,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地毯上。
江妍举起酒瓶,仰头就灌。辛辣的液体再次灼烧着她的喉咙。
“够了!” 沈烽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凭借本能,再次出手!他一把抓住了酒瓶,用力之大,指节再次泛白。
这一次,他没有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沉痛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妍妍…别喝了…是我们错了!是我们瞎了眼!是我们蠢!是我们…配不上你的信任!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求你!”
林杰也立刻开口,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分析的表象,试图用他能想到的最大的“诚意”来弥补:“江妍!是我的判断严重失误!是我用狭隘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你的选择!你要什么补偿?任何条件!任何代价!只要你说出来,我林杰倾尽所有也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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