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对方身上,语气平静:“你无故潜入我的院落行窃,糟蹋了我的药材,事到临头却想一走了之。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司空摘星虽与寻常盗贼不同,言行中带着几分诙谐与洒脱。
可终究是擅闯他人居所。
世上行事皆有因果,既然敢踏进此地,就该想到被抓的后果。
对付这类人,最有效的办法便是让他一次吃足苦头。
从此之后,哪怕再起念头,也只能规规矩矩登门,不敢再翻墙越户。
这话入耳,司空摘星神情一滞。
嘴唇微动,却无法说出半个辩驳之词。
人赃俱在,捉贼现行,无论对方如何处置,此刻都只能低头认下。
正当他面露苦笑之际,楚云舟再度开口。
“别妄动真气试图逼毒,若激得毒性反噬,后续解毒所需代价,恐怕远超你想象。”
闻言,司空摘星眼皮微微一跳。
片刻后,小心翼翼问道:“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楚云舟道:“请便。”
司空摘星望了望水母阴姬与邀月,转身朝门口走去。
直到确认无人阻拦,才运起真气,身形一闪,疾速离去。
其状狼狈,宛如受惊逃窜的猿猴。
望着他消失的身影,邀月轻轻转眸,看向楚云舟。
楚云舟感受到她的目光,已然明白其意。
随即轻摇头:“还不至于取他性命。”
待人接物,他心中自有分寸。
这杆秤的存在,让楚云舟在行事时有了衡量的尺度。
他不会再因一点违逆就动杀念,急于抹去痕迹、斩草除根。
司空摘星今夜之举虽有冒犯,却未越界到敌对的地步。
尚不足以令楚云舟狠心取其性命。
再者,江湖上下皆知,司空摘星与陆小凤、花满楼、楚留香等人交情匪浅。
谁也无法断定,他此番前来是否另有他人知情。
若就此将人除去,便等同于向那些顶尖强者宣战。
一旦动手,为防后患,势必要一并清算陆小凤与花满楼之流。
仅为此一人掀起滔天风波,追杀四方,代价太大。
得不偿失之事,楚云舟从不轻易去做。
不如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吃个教训,日后不敢再擅闯禁地便是。
楚云舟缓缓向几位女子说明缘由,语气温和而坚定。
邀月与水母阴姬听罢,神色淡然,不再追究。
在她们眼中,司空摘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根本不值得耗费心神。
纠纷既解,众人便各自归位。
院中再度恢复宁静,有人围坐搓牌,有人执子对弈。
司空摘星的身影早已被抛诸脑后。
直至深夜降临。
水母阴姬轻抚三位少女入睡,曲非烟、小昭与林诗音相继进入梦乡。
她才悄然返回庭院,眸光如水般落在楚云舟身上,眼底藏着柔意与期盼。
邀月静立一旁,目光同样未曾移开。
楚云舟察觉视线,放下酒杯,起身走向主屋。
两名女子相视一笑,随即跟上,步伐轻盈,唇角含韵。
次日清晨,辰时刚至。
用饭之际,曲非烟频频望向水母阴姬,又偷偷瞄向邀月,眼中浮起一丝不解。
终是被盯得生烦,邀月蹙眉开口:“你盯着我们做什么?”
曲非烟迟疑片刻,小声嘀咕:“没什么……只是好奇,月姐姐和司徒姐姐,为何每日清晨都这般神采奕奕?”
夏日酷热难耐,纵然是习武之人,曲非烟与小昭也总觉晨起昏沉,仿佛夜眠未足。
到了晚间,才稍稍清醒几分。
可邀月与水母阴姬每日最早起身,最晚歇息,却始终神采焕发,毫无倦意。
曲非烟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相问。
楚云舟听罢,只是轻轻撇了撇嘴,未曾作答。
他心里清楚得很——日日滋补调养,气血充盈,哪会不精神饱满?
面对曲非烟的困惑,邀月语气平静:“你境界未至,待到大宗师境,自会明白。”
“原来大宗师之后真能如此?”曲非烟低声呢喃,随即不再追问。
一炷香时间悄然过去。
院中众人陆续开始练功,楚云舟则取出木料和刻刀,坐在檐下静静雕琢。
清晨的阳光洒落,微风掠过树梢,枝叶轻摇。
四下里唯有风声与刻刀刮过木面的“沙沙”声交织回响。
树影斑驳处,水母阴姬盘坐于山茶花树下,忽而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沐浴在金光中的身影上。
楚云舟低眉专注,光影勾勒出他沉静的轮廓。
水母阴姬眸光微动,神情恍惚了一瞬,随即唇角微扬,闭目归神。
不久后,她体内真气流转加快,周身气流如水波荡漾,旋绕愈疾。
体内的气息起伏剧烈,连旁人也能感知一二。
邀月察觉异样,猛然睁眼望来。
曲非烟几人亦有所感,纷纷侧目。
她凑近邀月身边,压低声音:“月姐姐,司徒姐姐是不是要突破了?”
邀月凝视片刻,缓缓摇头:“并非修为精进,倒像是《神水决》有了突破。”
话音刚落,水母阴姬身形微颤,周身真气骤然收回体内。
她缓缓睁眼,眸光清澈如泉。
曲非烟立刻上前,脱口而出:“司徒姐姐,《神水决》突破了?”
水母阴姬笑着点头:“第八层了。”
笑意染上眼角,弯如新月,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水母阴姬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快步上前,轻轻握住邀月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温软笑意:“若不是大姐每日陪我过招、点拨攻法,我也不会这么快踏入《神水决》第八重。”
她望着邀月,目光清澈,笑意盈盈,语气里透着由衷的敬意。
邀月微微颔首,声音清淡如风:“你本资质不俗,一点就通。”
水母阴姬依旧笑着,眉眼弯弯:“是您教得好,我才不至于走偏了路。”
这话落进耳中,邀月眸光微动,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她素来欣赏水母阴姬这一点——懂得念人恩情,知进退,明分寸。
不像东方不败,那女人冷心冷面,当初自己亲手料理了任我行与任盈盈,还将尸身送到黑木崖,换来的却是她一句讥讽和一道寒目。
“蠢货一个,不懂人心。”
思绪一转,眼前这张温顺的脸,又让她想起另一个名字。
“怜星若有司徒一半聪慧,也不至于……”
话未说完,便消散在唇边。
与此同时,城北一家老旧客栈内,烛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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