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属于人间。
它穿透空间，无视耳膜，直接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怨毒，贪婪，还有一种视万物为食粮的纯粹恶意。
泰山之巅，刚刚因封神而升腾起的煌煌神威，在这股恶意面前，竟也黯淡了几分。
山下，无数跪拜的百姓瑟瑟发抖，脸上写满惊恐。
封神台上，刚刚脱胎换骨的文武百官，更是如坠冰窟。
他们才获得神力，正处意气风发的巅峰，却被这一句话瞬间打回了凡人的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
仅仅一道意念，就让他们这些新晋的“神只”灵魂都在战栗。
“新生的神只？真是……美味的祭品。”
“你，将是本座降临此界，吞噬的第一个甜点。”
天空的黑色漩涡中，那怨毒的意识，牢牢锁定了刚刚晋升为兵马大元帅的王安道。
王安道身躯剧震。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从天而降，要将他刚刚凝聚的神格彻底碾碎。
他的神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要被拖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就是……域外邪神？
这就是陛下所说的，世界浩劫？
只是一道意念，就已如此恐怖。
若是真身降临，这天下，谁人能挡？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也只是一瞬。
王安道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封神台的最高处，那道玄黑色的帝王身影。
陛下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连衣角都未曾飘动分毫。
仿佛这天塌地陷的异变，这足以让神明颤抖的邪神意志，在他眼中，不过拂面微风。
【神性淡漠】。
这股极致的平静，通过无形的国运联系，清晰地冲刷着王安道的心灵。
他心中的恐惧，被这股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
是啊。
天帝在此，我怕什么？
我是天庭的兵马大元帅！是陛下亲封的斗部正神！
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陛下扫平一切来犯之敌！
邪神，又如何？
“放肆！”
一声暴喝，惊雷炸响。
王安道抬起手中那杆方天画戟，遥指天空中的黑色漩涡，刚刚挺直的脊梁没有半分弯曲。
他那张重返壮年的脸上，是军人独有的铁血与刚毅。
“吾乃天庭兵马大元帅王安道！”
“尔等域外妖邪，也敢在天帝驾前，口出狂言！”
“犯我天庭神威者，死！”
最后一个“死”字，裹挟他毕生的杀气与新生的神力，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冲击波，逆天而上，直冲那黑色漩豁。
然而，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吼，撞入黑色漩涡的瞬间，便泥牛入海，未激起半点波澜。
“哈哈哈……一只刚学会叫的虫子，也敢对巨龙咆哮？”
轻蔑而残忍的笑声，再次响彻天地。
“本座就先撕了你的神魂，让你知晓，何为绝望！”
轰！
黑色漩涡猛然加速，一股比刚才强大十倍的恶意，凝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利爪，从漩涡中探出，朝着王安道当头抓下！
利爪尚未落下，整个泰山都开始剧烈摇晃。
空间被凝固，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王安道瞳孔收缩，他想举起画戟，却发现自己的神躯，在这股力量面前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差距……
就在所有人心中升起绝望之际。
一个平静到没有情绪的声音，淡淡响起。
“朕在此封神。”
“你也配，插嘴？”
李承玄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那只黑色巨爪上，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漩涡的中心。
然后，他抬起一根手指。
对着天空，虚虚一点。
“聒噪。”
一个字。
只一个字。
那只携带着无尽毁灭之力的黑色巨爪，在距离王安道头顶不足百丈处，骤然停滞。
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它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蒸发。
而是从构成它的最基本层面，被抹去存在的概念。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不……不可能！”
“这是什么力量？！人皇气运……不对！还有儒家的浩然正气！！”
漩涡中，那虚无吞噬者的意识，第一次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再无之前的狂妄与贪婪，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李承玄收回手指，懒得再看天空一眼。
他的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封神榜。
那道细微的黑色裂纹，依旧存在。
“丞相李信，上前听封。”
他开口了。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仿佛那天空中足以毁灭世界的邪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泰山之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李承玄。
这就是……他们效忠的天帝陛下？
弹指间，天地变色。
一言出，邪神惊惧。
这已不是凡人能够理解的强大，这是真正的言出法随，是执掌一切的神明！
丞相李信，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
他看着那道身影，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敬。
能追随这样的君主，便是立刻神魂俱灭，又有何憾！
他整理衣冠，怀着朝圣般的心情，一步步走上封神台，跪伏在地。
“臣，李信，在此！”
“朕以人皇之名，敕令！”
李承玄的声音，再次响彻天地。
“封！丞相李信，为天庭文曲星君，总理内政，协调阴阳，掌天下文运！”
轰！
又是一道璀璨星光从封神榜上射下，将李信笼罩。
浩瀚无边的智慧洪流涌入他的脑海，无数治国安邦的至理，无数协调天地的法则，在他心中流淌。
他那因为年老而枯竭的身体，重新充满活力；他那因为操劳过度而昏花的双眼，变得比星辰还要明亮。
一套绣着日月星河的蓝色神官袍服，取代了他身上的丞相公服。
他缓缓起身，对着李承玄深深一拜。
“臣李信，叩谢天帝！”
“必为陛下，为天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天空中的黑色漩涡，在剧烈翻涌。
那虚无吞噬者似乎想再次攻击，却又因忌惮李承玄的力量，迟迟不敢动手，只能发出一阵阵不甘的咆哮。
李承玄充耳不闻。
“秦烈，上前听封！”
“属下在！”
秦烈铁塔般的身影快步上前，单膝跪地。
“朕以人皇之名，敕令！”
“封！护卫统领秦烈，为天庭杀神星君，为朕之利刃，掌征伐杀戮，专诛邪魔外道！”
一道血色星光，轰然落下！
秦烈仰天长啸！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杀伐之力，正在与他的灵魂融合。
他身上的黑衣，化作布满狰狞倒刺的暗红神甲，一柄长达丈二、通体血红的斩马刀在他手中凝聚。
那股冲天的杀气，甚至让天空中的黑色漩涡，都为之停滞一瞬。
“属下秦烈，誓为陛下，斩尽一切敌！”
封神，在继续。
一个个名字，从李承玄口中念出。
一道道神光，从天而降。
户部尚书，成了财神星君。
工部尚书，成了鲁班星君。
太子李承乾，成了慈航星君。
徐骁，成了夜游神。
整个泰山之巅，神光缭绕，仙音阵阵，而天空中的邪神咆哮，成了这盛大典礼最微不足道的背景噪音。
台下，那些刚刚还心惊胆战的文武百官，此刻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狂热。
他们看着自己的同僚一个个脱胎换骨，一步登天，心中充满了对即将轮到自己的无尽渴望。
恐惧？
在一位弹指便可抹杀邪神的君主面前，恐惧才是最可笑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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