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鱼跳上电梯的操作台,用爪子轻车熟路地按下了“7”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闭,平稳地向上运行。
明亮的轿厢里,只有邱鱼和小玖。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邱鱼按下7楼按钮的那一刻,电梯楼层显示屏上那个原本灰暗的数字“7”,突然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对于公寓里的其他“人”来说,7楼,一直是一个不存在,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叮——”
电梯到达了7楼。
门一打开,一股与楼下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比楼下要冷清得多,一条悠长而空洞的走廊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两边的墙壁是纯粹的白色,没有任何装饰,地面光洁如镜,能清晰地倒映出天花板上那一排排沉默的照明灯。
整个空间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小玖?】邱鱼察觉到了小玖的异样。
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小玖就一直安安静静地飘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像个呆住的毛球。
【啊?怎么了邱鱼?】小玖仿佛才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小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我就是觉得……这里空荡荡的,有点丑。】
就在小玖说出“丑”这个字的时候,邱鱼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波动了一下。
那条原本笔直得像用尺子画出来的走廊,墙壁竟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但绝对不是错觉。
这条走廊……或者说,这整层楼,是有意识的?
邱鱼心里一动,他看了一眼那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对小玖说:“是吗?那小玖你觉得,怎么样才好看点?”
【嗯……】小玖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我觉得至少应该有点颜色吧?墙上可以挂点画什么的,或者种点花花草草也行啊,现在这样跟个停尸间似的……】
那面墙壁,又委屈地扭曲了一下。
邱鱼的眼角抽了抽,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咳,小玖,】邱鱼赶紧打断了它的审美批判,【赶时间!正事要紧,先找到那个小鬼再说吧!】
【哦哦,对!】小玖这才想起来。
走廊再次委屈扭了一下,雪白的墙面浮现了点‘花花草草’。
邱鱼忍着笑,加快了脚步。
这栋公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通往天台的门。
邱鱼三两步跑了过去,用爪子熟练地扒开门锁,推门而出。
一股夹杂着清新空气的微风吹来,天台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有着银金色头发的少年,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天台的边缘,手里一下一下地抛着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小球。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凌克转过身来,当他看到是邱鱼和小玖时,那双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
“你们……怎么上来的?”
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你们怎么会飞?”一样。
“这里,可是连我那个便宜‘母亲’,都上不来的地方。”他上下打量着邱鱼,似乎想从这只黑猫身上看出什么花来。
邱鱼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完全被凌克手里那个蓝色的小球吸引了。
那颗小球只有弹珠大小,却散发着纯净而柔和的蓝色光芒,光芒中似乎还流动着无数细小的符文。
“喵?”(那是什么?)邱鱼好奇地问道。
凌克却把手一收,将蓝色小球握在手心,然后冲着邱鱼神秘地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得意笑容。
“不告诉你,这是幸运儿才能得到的奖励。”
那表情仿佛在说:哼,总不能只允许你们有秘密吧!
邱鱼看着他那副小屁孩的样子,心里一阵无语。
跟一个十几岁的熊孩子打交道,他可擅长了!
邱鱼决定放弃从这个小球上打开突破口,他转了转眼珠,换了另外一个更加直接、也更加大胆的问题。
他抬起头,金色的猫眼直视着凌克那双漂亮的紫色瞳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喵”道:
(那个凌太太,她真的是你的母亲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少年脸上所有伪装出来的轻松和得意。
凌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内,变幻了好几次。
有被戳穿秘密的恼怒,有长久以来压抑的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有人问出来了”的、混杂着委屈和解脱的复杂情绪。
他猛地一甩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掉一样,对着邱鱼,用一种近乎愤怒的语气低吼道:
“那玩意儿?它怎么可能是我的母亲!”
就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一个冰冷的、带着强烈警告意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邱鱼、小玖和凌克的耳边炸响!
“小——克——!!”
那声音,仿佛就贴在他们的耳膜上呼喊,近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又跑到哪里去淘气了!快给我下来!”
那一声呼喊,来得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近。
邱鱼浑身的毛都差点炸了起来,他猛地回头,可身后除了空旷的天台和悠远的虚空,什么都没有。
凌太太根本不在这里!
可那声音,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低语,带着一股阴森的、无孔不入的压迫感,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我靠!吓我一跳!】小玖吓得光毛球都缩了一下,【这女人是装了环绕立体声音响吗?】
凌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冲着空无一人的天空,不耐烦地大声应了一句:“知道了,母亲!”
他刻意加重了“母亲”两个字的发音。
神奇的是,随着他这声回应,那股萦绕在耳边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邱鱼那聪明的猫脑袋立刻转了起来。
他想起之前凌克说过,这个天台,是他那个便宜“母亲”上不来的地方。
现在看来,虽然她人上不来,但她的“声音”和“感知”却可以无视空间的阻碍,随时监控着凌克的一举一动。
而凌克刚刚那句不耐烦的“知道了,母亲”,就像是一句解开紧箍咒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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