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阅卷到最终定榜需要半月,二月底,贡士榜单尚未张贴出来。
因为贾故早就打了招呼,贾琛先一步去了国子监。
从去年年底开始,贾故和国舅家王行,算是交好了。
虽然年纪差的大,待休沐日时,他们还能一起出去吃酒。推杯换盏间,说些旁人家的八卦下酒,还有两分臭味相投的意思。
贾故偶尔把贾珩、贾琛、贾璋、贾瑄几个小子带上。
与贾故家人相识,那王行果然待贾故一家更亲。
第二次见贾琛后,就把他在国子监的堂弟,带来给贾琛认识了。
三月一,惊蛰未至,荣府后廊下的海棠已悄悄冒出胭脂色骨朵。
贾母又找贾故来。
老太太歪在临窗的软榻上,琥珀打起湘帘说,“三老爷来了。”
贾故今日着了件雨过天青杭绸直裰,腰间系墨灰绦子,脚下软底玄缎靴踏在金砖上,几不可闻。
他躬身进来,先请双安,贾母笑着摆手:“快坐,我正有话同你说。”
“小郭大夫的事,成了。”老太太把香珠轻轻搁在案上,“我已同王太医打过招呼——先叫小郭跟在他后头学半年规矩。待时机合适,再让她进凤藻宫给娘娘请脉。”
贾故这才彻底舒了眉,笑道,“有老太太做主,我这就叫她收拾好当差要用的东西。”
贾故刚托人将小郭大夫送到太医院里面。
晚上贾琛给贾故说国子监有几个说定了京城外一个赏春景能游湖的庄子。邀他们一起去玩。
因为没说带女眷的话,贾琛就想带弟弟一起去。
还特意来给贾故说,“父亲,珲弟他们书院也是放假的……”
正好叫贾玥给听见了,贾玥就搂着徐夫人撒娇,“娘,我们也要踏青嘛!今年桃花开得早,再不去就谢了。”
徐夫人被她晃得发笑,鬓边步摇碎响。
连一旁刚出月子不久的贾琛媳妇钱氏也给贾玥帮腔,“琛二爷不带咱们,咱们就自己去玩。到时候咱们玩了什么,琛二爷也别想知道。”
清明节有皇家往孝陵祭祀。
今年因太上还在,皇帝并不打算亲至。
但也派了宗室亲王前去。
贾故作为太常寺少卿,也要跟着去安排的。
所以贾玥他们想出去玩,贾故只能让徐夫人跟着一起。
徐夫人会意,温声道:“既如此,索性多邀几家作伴。刘夫人、刘小姐,还有珂姐儿母子三个——人多热闹。”
贾故点头,又吩咐:“珩儿、璋儿、瑄儿都是得空的,叫他们一起护送你们去玩。”
第二日一早,天色才泛蟹壳青,徐夫人又去与贾母说了。
贾母因年纪大觉少,此时正倚着沉香榻,半阖眼让琥珀捶腿。
她这几日懒惫,既不想动,也不爱管贾故一房的事。
徐夫人说要带黛玉、迎春几个姑娘一起,她只叹了口气,“敏儿在时,最爱春郊走马……既如此,你们去罢。只别走远,铁槛寺有家庙,正好歇脚。”
见老太太应了,徐夫人急忙保证,“老太太放心,我回去让琛哥儿去寻个近处庄子。”
贾母“嗯”了一声,复又阖眼,挥手示意她自去安排。
徐夫人退出房门,回头吩咐丫头,“去外书房告诉琛二爷,就说老太太允了,让他出门问一问,务必挑个景致好又清净的地方,别叫姑娘们吹了风。”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好在贾琛总有刚在国子监识得的同窗能问。
当清明当日就安排好了。
清明节当日,天刚蒙蒙亮,荣府大门外便车轮辘辘。
贾珂最先到。她今日穿一件蟹壳青薄棉褙子,鬓边只插素银簪,却仍压不住眉眼间的爽利。
她身边带着两个孩子,后头还跟着一个姑娘,十四五岁,身量未足,瓜子脸,一双乌眸水杏似的,被晨风一吹,颊上飞霞。
贾珂笑道:“这是许家堂妹,阿芃。家里怕她整日闷着,带她出来散散。”
阿芃微一福身,声音细若游丝:“给各位太太、姑娘请安。”指尖不安地捻着袖缘的淡青流苏,不似去年在西北出嫁的那位许姑娘爽利,惹得贾玥多看了一眼。
待她们上路,七八辆青帷车已在影壁前排开,家丁婆子各持油纸伞、提炉、食盒,鱼贯登车。出得西角门,拐过街心,早见刘府车马候在道旁。
刘太太掀帘,露出一张团团笑脸,刘小姐着月白衫子,隔窗向徐夫人点头。两支队伍汇成一条长龙,缓缓向郊外去。
路上贾玫、贾玥和林妹妹同坐一辆马车,说起清明习俗,祭拜先人,
林妹妹便十分伤感。
在荣府里,总不好祭拜亡母的。
车外柳色如烟,纸鸢满天,又勾得黛玉心口发酸。
眼眶悄悄红了,又怕人看见,只得低头拨弄膝上的白玉比目鱼佩。
贾玥见不得她难受,便凑了过去,“妹妹别难过,咱们等会问问附近有没有庵堂,我同三哥哥护你去给姑母上香。”
黛玉微愕,泪珠将坠未坠。贾玥不等她答,已掀帘探头:“三哥!”
前车的贾璋勒马回头。他今日穿鸦青箭袖,腰束软甲,少年英气逼人。听妹妹唤,便轻磕马腹靠近:“怎么?”
“与母亲说一声,林妹妹得找个庵堂给姑母供香。”
贾璋去时,徐夫人眉心轻蹙,只说,“是该叫黛玉去祭拜亡母的,只是咱们同路的还有亲家,我不好脱身。璋儿,等会你多挑几个妥当家丁,再带两个老嬷嬷,务必日落前回来。”
贾璋一笑,露出雪白牙齿:“母亲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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