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贾赦怎么劝的。
等贾敬从贾珍房里出来时,已经收起了面上的悲痛。
宁府派出去打听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正好与带着太医回来的贾琏撞上。
先前宁府小厮在外面拉进府的大夫被挤出了内室。
趁着屋里的人目光又落在了为贾珍医治断腿的太医身上。被贾故派去跟在宁府家丁后面听消息通风报信的吴二小子给贾故回话来了。
那个贾瑄说的更贵的人是国丈家的孙儿,皇后的表侄。
三年前还是国子监监生,在礼部领了个没品级的差事混日子。
不知道皇帝怎么记起来了他,前几日得的圣意,领了吏部任命,去淮安府做道员。
昨儿个是去赎他相好,准备带着一起外任的。
结果竟和贾珍这事撞上了。
贾家还真不能闹。
让御史知道了。
皇帝的表侄是得被参一本。
贾珍这个倒霉蛋已经这么惨了,怕也逃不过。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元春在皇后宫里做女史啊!
贾故皱眉听完,正要发表点意见。却看到一旁的大夫和他带的小药童竟一直支着耳朵在一起听。
贾故刚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那留着长须的老大夫就睁大了眼睛,小心道,“贾老爷,这出诊费和药钱……”
这反应速度,说他听了,没有冤枉他的。
一家子做主的都在院里,府里竟还乱成这个样子。
贾故无奈了。
“给他拿五十两银子。”贾故见他从吴二小子手中接过银票。又对二人吩咐道,“老人家常年走门串户行医,出去了可不能乱说话。”
见老大夫带着小药童应下了,他才又转身进屋。
贾珍的腿就那样了。
落马断的那条左腿可以接好,被马铁掌踏碎的,便是宫中太医也束手无策。甚至还暗示贾敬,“若是坏死,还需要贾老爷果断些,不然恐累及它处。”
屋里其他人已经不忍再听。
尤氏又开始捏着帕子啜泣。
贾敬悲痛愤怒,刚送走太医,就要叫去楼子里探寻的家仆问话。
偏那楼里老妈子说话粗鄙,直言贾珍风流下流,还曾调戏过那贵公子的相好。
不过那老鸨这样说,也许只是为了让荣宁二府的人别闹事,借人的名头压一压。
但她还真是猜的准了,荣国府自荣国公去世,有二十年未听过圣音。迫不得已把孙辈里的元春送去宫里当女史。
说不得她那扯虎皮的三言两语真能糊弄住人。
果然,众目睽睽之下,自知荣宁二府早已成了京里三等人家的老太太已经撑着脑袋闭目装起了糊涂,“我老糊涂了,族里大事该由你们兄弟做主,你们看着办吧!”
贾母是荣宁二府的定海神针,若她没了,二府再也担不起国公府的名头,便是贾敬作为长房,也是要尊着她的,“婶娘高寿福像……”
“母亲且好生歇息,待我们问清楚了,再给母亲回话。”
“母亲莫要如此,府里上下都仰仗着母亲决断。”
“……宁府家事,是要听敬大哥的……”
贾敬、贾赦、贾政、贾故四人齐齐开口,做了回实诚人贾故内心深深的谴责了被他和大哥衬托的分外孝顺的贾政!
好在贾敬悲痛在心,此时断不会为了与贾母客套耽搁正事。
贾敬落坐上首主座,待女眷去了屏风后。就挥手叫赖管家进来。
先是贾珍的马。
赖管家带着擅长治马的人去看过,浑身无伤,也没有受惊,发疯突然。
贾故出了一背的冷汗,就贾家上一辈的出身,这所谓秘药,很难看不出来啊!
“宰了吧。”贾敬平静道。
贾故忽然觉得不详,贾敬身上有种平静的疯感。
再说那护主不力的仆人,
“一并发卖了。”这做决定的仍是贾敬。
最后还是避不过那引起灾祸的风流之地。
格外心虚的贾故用尽毕生演技表演义愤填膺,“府里训好的马最是温顺,怎么就发了疯?一定要让顺天府封了它查个一清二楚。”
却不想冷静下来的贾敬却说,“不必麻烦顺天府,我自有决断。”
???嗯?
“敬大哥可是怕家丑外扬?可不查清楚,珍大侄子的伤不白受了?”贾故试探问道。
“咱们家有自己的门路。”贾敬一脸狠厉,“顺天府给的决断可赔不了!!!”
不知道是真被贾珍成了太监这事给刺激到了。
还是为了荣宁二府的面子挽尊。
但贾故想,自己要是那楼里的老鸨,这会得把楼里身份贵重的恩客都‘讨好’一遍,求个活路。
呸,不对,故大老爷才不是楼里老鸨。
“既然敬大哥已有决断,弟弟就放心了!”贾故一点也不说自己帮忙出力的话,只悲痛道,“咱们府里向来与人和善,是有名的积善之家,怎能遭此大祸。”
贾故昧着良心的话得了贾母、贾赦、贾政的一致认同。
连平日不开口的尤氏都说,“都是咱们家老爷善心,才纵得他们不知轻重,连主子都护不好。今儿定要让他们长了教训。”
引起这话头的贾故闻言是真觉得良心有点痛了。
这时刚听祖父吩咐,亲自盯着人去绑小厮发卖的贾蓉突然又进来了。
他神色凝重,“祖父,下人们说,以前父亲去那楼子玩的时候,兴大脑门那个混账东西跟人拌嘴没吵赢,仗着咱们府的威势,一脚把楼里喂马的老仆踹吐了血。”
“那老仆前儿个死了,昨夜楼里老妈子还要兴大脑袋赔钱来着。”
“……”
这咋说呢。
贾故就知道抄家的罪名不全是冤枉他们的!
“可赔了钱?安抚其家人?如此恶仆,咱们家是容不得了!”刚还要由着贾敬的贾母闻言便坐直了身。
可贾蓉要说的不是这个,他只看向贾敬,“给父亲牵马的那个说,昨夜给客人喂马的,是那老头的干儿子。孙儿刚吩咐他们去把人绑了回来!”
贾故大惊,这,不会连累了无辜人吧。
人也怪可怜的。
结果他们等了半个时辰,只等到去绑人的回来说,“人早不见了。那老鸨也不是个好的,她硬说是我们为了出气,把人灭了口。”
贾故心里却还是十分沉重。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叫别人办事,把节奏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只能听着消息一惊一乍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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