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故就这样等了两日。
好在镇西将军那比京里大哥靠谱。
第三日便差人把信送回来了。
两千两银子,能捐一个从八品武职。
当初贾故捐知县也是这个数。
贾故不知道感叹物价没涨,还是感叹宁府确实与内相有些交情在。
五品的龙禁尉实差给贾蓉竟然只花了一千多两。
贾故回家便把贾玮叫了过来。
书房里炭火正旺。贾故进门褪下狐裘,等了一会,才见贾玮裹着个没见过的白貂氅子进屋。
\"这是你母亲给的?\"他漫不经心地问。
贾玮赶紧将氅子脱下交到一旁的小厮手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是博山来游学的举子送给姨娘的.....\"
???
游学过来的博山举人?
要贾故说,往南那是金玉富贵地,往北天子所在,再不行去巴楚之地,来秦地这块被人遗忘的前朝旧都干嘛?
还给知府家的姨娘送礼?
贾故放下手中书信,也不叫儿子落坐了,指了指地上铺的厚毯子,“跪下,说清楚。”
贾故往日从不这样彰显父亲权威的。
可是府里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向外收礼这事,不叫他们知道厉害可不行。
贾玮扑通一声跪下,连忙解释道:“爹,是姨母进府送来的。说是那人读书好,会来事,和表姐说的来话。姨母求姨娘同父亲说说。可姨娘不敢……”
“你姨娘不敢,就叫你来说了?”贾故皱着眉,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白养了儿子。怎么都不像他大儿二儿一样聪明?
贾玮一脸复杂,“姨母太愁表姐了,婚书都定下了。姨娘和儿子不知道那人是好是歹。只能收了礼叫父亲派人去查一查了。姨娘说,毕竟……姨母家值得算计的,就咱们家这一门亲了。”
“听你意思,你和你姨娘还不傻。”贾故笑了一声。“好了,起来吧。”
待贾玮落了座,贾故把手中书信递给他。“看看吧,以后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改日独自出门在外,万事留个心眼。”
等将贾玮打发回去,贾故就派人去查了那个举人。
虽然路远,不过他也不是一个人走到这边来的。
这边也有各地的商会。
其他人得了知府派出去的人问话,将那举子的家底交代的一干二净。
说是十岁得中童生的天才,早早定下大家出生的未婚妻。
谁知到了二十岁的时候,还没中秀才。
未婚妻家毁了婚约,随便在族里认了个干女儿嫁给他。
说来也是时来运转,二十二岁的时候,一口气中了秀才,又中了举。
可惜遇到倒霉老爹。被人拉去赌马。把家产输光了。
他娘一气之下没了命。守了三年孝,好不容易媳妇怀孕,又有一个家了。
结果媳妇难产,一尸两命。
他给媳妇置丧事的时候,那卖香烛的瘸子说他前程在别说,老家风水不顺他。
他就一路跟着族里跑商的族叔,去了山西,又来了兴元府。
贾故叫贾琛去约人试探了一回。
贾琛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会做博山菜的厨子。
什么豆腐箱,春卷,卷尖,炸肉,炸排骨,炸小鸡,广东肉,炸肝,炝皮肚,鱼肚参汤,炒苤蓝丝,爆炒腰花,爆炒肉片,清拌肉,清汤汆丸子,蛋包汤,米炒肉,博山烩菜,博山酥锅,旱酥鱼,肉烧饼,油粉。
吃的家里几个孩子直叫好。连贾瑢都不怎么想陈婆子了。
贾故看在他那个好厨子的份上。给他写了一封引荐信,让他去兴元府官学里读书。
本以为今年就这样顺利的过去了。
贾故送走四儿后就生了懒惫之心。
连去衙门当值,都是踩着点的。
今日他不过磨叽了一会,就见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爷,衙门有人敲鼓告状!”
贾故揉着惺忪的睡眼,放下手中的热毛巾,望着外面蒙蒙亮的天,皱着眉头问:“大清早的,衙门大门都没开呢,谁要告什么状?”
“小的只听说是城外村里头的事儿,拉了一大伙人来,围在府衙门口。眼前赶早集的都来看热闹了,当值的差役话都问清楚,就来报信了。”小厮麻溜的解释。说着还要上来服侍老爷换鞋。
一听人都围在府衙门口,贾故顿时睡意全消,把上前碍事的小厮挥开,一脚蹬进青靴就急匆匆向外走,边走边道:“快叫差役把人群散开,他们有冤,开了公堂说!”
等贾故到了府衙,看热闹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贾故从后门进了公堂,叫差役把他们带进来的时候,还见一个壮汉指着一个瘦小子在骂,“这天寒地冻的,你个没种敢把我儿推进河里!咱们村就你没娘生没爹教,一天胡窜看见人家有小儿就上去逗弄。”
被骂的那瘦小子,不服气也冲贾故反驳道:“老爷明鉴,我好心救了他家孩子,他却反咬一口说是我推的,明明是那孩子自己掉下去的!”
“要不是你推的,他怎么会掉下去?”
“我只看到了他落水,才去救他的!”
“这天寒地冻,一不小心就没命了你害他!”
“这天寒地冻的,我救了他一条命!”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没有个证人,这事儿可真说不清楚。
一旁听的消息跟着出门,占了文书位置的贾琛也在感叹,“哎呀,这救人者有心,被救者无礼,这事要糊弄过去了,日后谁还敢救人?”
贾故瞪了他一眼,叫他闭嘴后,拍桌叫堂下肃静。
在众人的目光中吩咐堂下差役,“去城外找他们村里正,让他带着你在村里问问,有谁看见了!”
说完,他又回头问那壮汉,“你家小儿独自在河边玩耍?没人看顾?他亲口给你说的,是被人推下去的?”
“大人,我儿不会无缘无故掉下去,他肯定被人推的!他救人是害怕我叫他给我儿抵命!”那壮汉理直气壮。
贾故伸手制止叫他噤声,“你家小儿呢?本官亲自问他!”
贾故话落,当即有人从堂外听审处抱出来个穿花袄的小男孩。
那孩子一站出来,就怯怯地躲在父亲身后,看起来很是害怕。
贾故对孩子还是有耐心的,他好声问那小孩子,“本府问你,你为什么自己在河边玩?你是怎么落水的?是你父亲说的,被人推的吗?”
那小儿低着头,等他父亲一把把他推出来,才小声地说道:“我……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我踩着冰滑倒了。”
旁边壮汉立刻打断道:“你这小儿,别因为害怕乱说话,就是他推的!”
瘦小子听了,指着那小儿高声道,“知府老爷,您可听见了,他自己都说了,他自己滑倒的,他们就是故意讹我!”
贾故叹了口气,对那壮汉呵斥道,“你儿虽小尚知道在高堂之上说出实情!你不许吓唬你儿,本府叫文书来给你说,诬告是什么罪过!”
壮汉脸瞬间涨得通红,“草民没有证人!才让他这个害人精嚣张!”
那瘦小子却是冷眼看着他,冷笑道:“你该庆幸没有证人,否则我也要告你个诬告之罪!”
“日后我要再见你儿遇事,必定袖手旁观,以保清白!”
贾故听了这话,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惊堂木一拍,喝道,“本府教化百姓,以德以善!今日你善行,自有本府为你正名,断不许再说失了善心之言!”
贾故本以为此事就此了了。
谁料年末,贾琛去家里庄子的路上被人拦住了。
还是那壮汉,他家孩子又出事了。和另一个小伙伴在河边凿冰捉鱼,结果双双溺亡。
他见着曾在公堂出现的贾琛,满脸泪痕地哭诉,“大人啊,我儿无命,皆是他言语施了咒法!”
贾琛顿时无言。
又听里正说,他家失了孩子,见天的找那救孩子的人闹,非说人咒死了他儿。害的人快过年了,都不敢归家。
再这样闹下去,他们过不好年,兴元府附近的官老爷们,也要得了消息出来当点评家了。
贾故可不愿意叫同僚们看了热闹。
当即把他们再唤上公堂,“从前一回你们闹上公堂说起,咱们一件一件的判,救人者,当赏。本府做主,赏三十担粮食。”
“孩子再次落水,一有你们欺救人者缘故。
二有为人父母,未曾看好。
三才是他说了不得当的话,伤了你们的心。
所以事故三责,他最轻,本老爷罚判他出五担粮食,让你们回去安葬孩子。这不是因他有错,而是老爷和他对你家小儿的善意。”
“而你们在小儿被救后,一不谢恩人救命。二不教子女远离水源。三欺善人,使无人敢将善心于你家。使世间善人行善受阻。使本府教化百姓善德受阻。”
“本府判罚你五担粮食。你们不许因此再做纠缠辱骂无理之举。否则以藐视公堂,藐视本府判决之罪,追加判罚服苦役三月。”
\"此事皆说,莫使救人者之心如孤灯映雪。今此一例,日后众人皆要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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