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桃花庄。清明雨后,桃花庄一带云蒸霞蔚,柳烟迷眼。
徐夫人和刘夫人看着丫头们取家里常用的用具来,又有庄上的人来问午间吃食。
贾珂老远瞧见远处赏花的亭子里的人是许临同僚夫人。
她把小女儿交给母亲妹妹,带着儿子和刘小姐就过去说话了。
贾璋在后头低声问随车的老嬷嬷:“这附近可有清净庵堂?”
老嬷嬷眯眼辨认,“回三爷,咱们家庙铁槛寺后坡有座水月寺,又唤馒头庵,平常几个老尼守着。”
贾璋略一点头,唤人去叫贾玥、黛玉,又带着几个婆子家丁,十余人沿小路往馒头庵去。
馒头庵瓦青阶绿,几枝野桃花斜伸进矮墙。
黛玉忍不住垂眸哀思,母亲若灵前有知,会不会怪她今日才来?
馒头庵门老尼早闻人来,净虚带领智善、智能两个徒弟出来迎接,她眉慈目善,一袭缁衣洗得发白,见黛玉盈盈下拜,忙合十回礼:“贵人与老尼来。”
庵堂前三间佛殿,供案上一盏青灯,照出佛像慈悲的轮廓。
黛玉在蒲团上跪下,给父亲求了平安,又眼中含泪低声哽咽道,“母亲……女儿来迟了。”
三叩首后,她从袖袋取出一些银钱,双手奉与老尼说,“请师父替我母亲点一盏长明灯,再添些香油。”
贾璋与贾玥在一旁也奉了香,给寺里添了香火钱。
此时午钟已歇,炊烟自庖屋袅袅升起,一股素斋的淡香顺着回廊往人鼻子里钻。
贾玥只在马车里垫了两块桂花糕,正觉得饿了。
又听老尼说,“施主们若不嫌弃,敝寺有豆面素斋,还有新腌的雪菜。”
当即挽住黛玉的臂弯,看向贾璋,“母亲未催我们回去,不如先在这用膳?”
贾璋也有些饿了。听贾玥说完就点头又给老尼掏了一份银子。
饭后,暖日透过云隙,照得石阶发亮。
贾玥不想太早回母亲身边去与人交际,只托饭后消食,说要在水月寺里转转。
她领着黛玉便往偏殿后绕去,贾璋无奈只能跟在后面。
偏殿后是一带矮墙,墙外梨花开得碎雪一般。又有山野巨石、奇石在旁,别有一番野趣。
贾玥踮脚,想摘两枝开的好的带回去,忽听低低的笑语。
她拉着黛玉侧身躲在后,只见一株老梨树下,秦钟青衫半褪,领口露出锁骨,正俯身替一个小尼姑整理缁衣。
那尼姑不过十四五岁,眉目灵动,耳垂上还留着俗家戴耳坠的细孔——正是老尼口里的“智能”。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厮耳磨鬓,好不亲热。
情至深处,竟连贾玥三人到来都未发觉。
贾玥心口猛地一跳,指尖掐紧了石棱。
秦钟她是认得的。
宝玉与他相好,曾带他进府过。
贾玥有去前院托三哥五哥从外头带东西回府,偶然见过他一回。
因他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怯怯羞羞的有些女儿之态。
叫贾玥印象深刻。
忽见他如此情态,贾玥耳根轰地烧起来,慌得几乎踩到自己的裙边。
她不敢再看,牵着同样一时惊住的黛玉转身急忙回了前殿。
老尼正端坐在蒲团上捻珠,见她们回来,笑问:“施主不是去赏景了?”
“是在四处瞧了瞧,就是没人在旁给讲讲寺里的典故,怪无趣的,”贾玥压了压胸口,佯作无意:“怎不见方才陪在您身侧的徒弟?”
“哦,施主说的智能儿?”老尼笑得眼角皱纹堆叠,“她去后院用斋了。”
因为贾璋去唤一起来的家丁婆子准备走了,老尼未曾瞧见他青黑的脸。
还一直在于贾玥说,“老尼与贵府也是缘分。以前府里在铁槛寺做法事,还多亏我师父支应,往日我也有带着智能儿去府里拜见琏二奶奶的时候……”
言语之间,好似与琏二嫂子王熙凤相熟的不得了。
贾玥和黛玉越听越惊,指尖在袖中掐得发白。
此时贾璋已大步进来,他虽生气这等子人和事敢攀上贾府。
但也不敢叫妹妹来揭破,只拦住了贾玥,“走吧,别叫母亲等急了。”
想着先把两个妹妹护送回去。
过了两日回荣国府,知道秦钟与宝玉一起在贾家族学读书。
贾璋终是忍不住找了在南城兵马司巡城时认识的泼皮二流子,叫他趁秦钟再去与智能儿约会时,去庵里将那些丑事闹出来。
过了数日,直至贡试放榜的前夜。
秦钟忍不住再去寻智能儿。
两个小鸳鸯刚转过墙角,便被人一把捂住嘴,灯笼“啪”地掉在地上,火苗挣扎了几下,熄了。
秦钟青衫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他伸手去拉智能儿,却被一只粗糙的手攥住后领,整个人像破布一样被拖了出去。
“好一对野鸳鸯!”收了贾璋好处的泼皮怪笑着,声音在静夜里炸开,“佛门清净地,也容得你们污糟?”
庵堂灯火通明,被人寻来的秦邦业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青白得像纸。
秦钟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堂前,青衫上沾满泥污,嘴角还渗着血丝。他试图辩解,声音却破碎得不成句子:“父亲……儿子……”
“住口!”秦邦业猛拍扶手,胸口剧烈起伏,他突然抓住扶手,整个人向前一栽。竟是老病复发。
“老爷——”下人们惊呼着冲上去。
再往之后,泼皮见机不对,先行跑路。
秦家几人被带回了秦府里。
那智能儿,也被老尼念及师徒之情,叫她跟情郎走了。
馒头庵和秦府之事。除却得了娘家消息的秦可卿。
荣宁府其他人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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