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贾故下衙之后回西院。徐夫人只着家常月白绫袄,手里捧着一盏蜜合色手炉,把今日之事低声说与丈夫。
贾故听完,解下貂领披风,随手掼在椅背,抬眼便看见三儿贾璋带着酒气掀帘进来。
贾故不等他坐下,就开始说他,“瞧你多事的。找个他出门的机会动手就是了。偏自己引人出来,怕老太太想不来?还拉黛玉下水。”
“幸好是茗烟那小子口无遮拦,自己先犯了错。若是没他说错了话,你这番动作岂不显眼?”
贾璋垂手立在父母面前释,“这两日我使人奉承他,说他是国舅爷的贴心人。特意让他习惯这说辞的。”
贾故又问,“那引他这话的人呢?”
贾璋嘴角一挑,露出一点笑来,“是他亲表兄弟。我只叫人在一旁学了一回,说家里宝玉是国舅爷的话。他自个听去学着说的。”
听他安排还算合理,贾故才又说,“咱们住一个府里,弄的如此大张旗鼓。难道明日御史能放过你老父亲我?”
贾璋在徐夫人的示意下,落座一旁,才又慢慢与父母解释,“府里因为娘娘,太张狂了,正该泼冷水叫他们冷静些。府里上下,主子们只看珍大哥,人都不行了,如今还能红光满面四处浪荡。再看琏二哥夫妻二人之前被治罪的事。若是她们忘了当初,再犯又如何。”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的事,声音更低:“而下人们也纵的张狂,前几日我出去吃酒回来的晚,本打算在前院歇了,偏姨娘叫我回西院把醒酒汤喝了,我回来时竟然看见守二门的婆子一起在赌钱吃酒!我一个大活人从二门过时,都没人发觉。”
“府里上下如此,是治家之过,偏咱们家不好给老太太说,把家里整顿一番的话。如今闹出事了,想府里也该知道府中该收拾了。国舅府那边,还有劳父亲和王大哥多解释解释!”
贾故本对贾璋又出去喝酒皱眉,却听他这一番话下来,竟对治家都有了见解,一时又夸他,“吾儿长进了不少。”
贾璋又笑,“我是怕那边下头风气影响了咱们家。父亲未曾注意家里,如今咱们西院的丫头婆子有样学样,也开始穿锦戴金了。”
贾故听闻,更赞同贾璋行事了。只吩咐他,下次要做什么与父亲说一声。至少叫父亲先把国舅府打点好。
贾璋点头。向父亲保证,下次办事,只有更周全的。
如此之后,贾璋又与徐夫人说,“不知明日老太太是否会迁怒咱们,母亲替我给黛玉妹妹赔个不是。”
徐夫人笑着应了,“我跟黛玉解释,那是我的事,你也要同她说,别叫她伤心你瞒了她。”
次日卯正,天色仍阴。
徐夫人带着贾玥去老太太那请安。
只见贾母歪在炕上,身披暗紫团寿纹锦被。
听见帘响,她抬眼一扫,轻轻掠过徐夫人,又停在已在屋里的黛玉脸上,却没有往日的慈爱温度。
徐夫人进屋先看了一眼大嫂邢夫人,二嫂王夫人,才敛衽行礼问道,“老太太睡的可好?我带玥姐儿来陪老太太说说话。”
贾母并不瞧她们,只抬了抬手,打发一屋子人,“你们都回去吧,我昨夜没歇好,没精神说话。”
黛玉进府里,是真心得了老太太疼爱的。
见老太太如此,她鼻尖一酸,当即垂泪说,“都是我不好,与宝玉呛声,才叫茗烟出去惹了事。”
徐夫人也请罪,“都是贾璋安排不好,为了点吃食,竟闹出这样的动静。”
老太太又摆手赶她们,“日后别这样为了点事张扬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真觉得贾璋和黛玉有错处了。
贾玥不服气,当场辩解,“老祖宗,玥儿不敢辩,可有些理不得不说。那茗烟轻狂,又不是我们教他满嘴跑马。就算昨儿不被使出去,明日跟在宝玉后头,再嚷出什么‘国舅亲随’,叫别人以为是宝玉这样教他说的,那才叫真祸呢!”
“说来宝玉该谢我三哥与黛玉的,我们还给宝玉避祸了!”
满屋一时静得落针可闻。徐夫人正要喝她退下。
不想王夫人好似想明白了,忙含笑转起身说道,“玥丫头说得虽直,却也有理。家里昨日急得乱了方寸,改日我再谢弟妹。”
说着,又唤黛玉,“快别哭了,老太太要心疼的。”
老太太只长叹一声,招呼黛玉去她身边,“好了,再哭仔细眼睛疼。”
而贾故还要出门上朝与大兄贾赦,二兄贾政一起面对风雨。
宫墙外,铜钉朱门尚未开启。
四王八公都跟贾赦、贾政站一处。
贾故在一旁看了一会,心头若有所思。
若是借此给圣上表个忠心,叫圣上看明白自己与太上旧臣不是一路人……
这般想着,贾故趁着进殿前,一把拽住王行,“贤侄,今儿朝上若是有御史说昨日的事,我二哥他自有他的造化。你只管替我说两句好话。”
王行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表情十分夸张,“伯父也太没兄弟友爱了吧。”
贾故左右看看。看只有沈大人和刘侍郎看过来。走过来的只有大女婿许临。
他急忙拉着王行解释,“家里我说了也不算。你家便是因为娘娘把我参到底,我也没招。父母孝道摆着,老太太护着的纵着的,我总不能跟老太太顶,再被参个不孝?”
同样在家里说了不算,还不能跟亲娘顶,已经定下婚事的王行勉强感同身受了一小下。他说,“等会再看吧,昨日父亲挺生气的。咱们府为了大皇子前途,从来都不敢在外头欺凌弱小的。”
贾故不好说贾璋找的泼皮也不是什么弱小。
看着许临站跟前问好了,他就匆匆把王行推向国舅爷,还不忘了叮嘱他,“贤侄快去与国舅说说。咱们还有上升计划呢!”
王行被他推得踉跄两步,只得苦笑去已经瞪眼过来的亲爹跟前受骂。
而贾故拉着许临在一旁去,交代他,若是二伯父被御史骂,他今日就不必多说。若是自己被御史喷,他就出来说两句好话。
许临愣了愣,旋即点头。
贾故这才松开手,整了整朝服,看着与大兄贾赦站一排的理国公当家人深吸一口寒气,与其他人等内监来宣人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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