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来修。就是因为那些破坏势力的阻挠啊。
你们要进口,行,我拦不住,让你们进口。
但是,断了你们的维修和售后服务,以各种理由让他们进不来 !
机器坏了正好,大家停工停产、接着搞运动批斗。
有些事,下面的人心知肚明,但是敢说出来吗?敢找有关部门反映真实情况吗?
通道堵了,反映不上去啊。
向国外进口机器,是某个部门被上层批准的重大决策。进口来的,可不是用途只涉及一个兵团、一个农场。
像德西这样的,懂西方机器操控技术的人才,缺不缺? 缺啊。
但是,谁敢明目张胆地用?不敢。
上层领导因为被批判为“洋奴思想”,前年刚被下放到某省。这种事,不敢干。
杜为国想到德西那严谨认真的模样,深感痛心可惜啊!
国外一个只会念洋经的洋和尚,都看得懂这么高深的机器说明书。
而我们的青年人才,现在连书都不读了。教育都停顿了。
以后怎么办?我们自己就不能造机器吗?要一辈子都靠外国人去造和修吗?
不能这样啊!我们的教育不能停啊!
可是我们国家的人才,断层了,没有。
现在农场生产最实际的困难就在眼前,有这么个外国人出现了。
他不是耍把式的花架子,是个能解决问题的人才。
这是久旱逢甘霖,我们求贤若渴啊!
听李大和说起德西刚来时,那教堂里的人缺吃少喝,没盐没粮,秋收那么累,每顿只能吃水煮青菜的往事。
杜为国脑海里马上想起,德西刚修好机器,在田埂上默默坐下、咀嚼冷饭的场景。
他有些心疼了。
不行,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才,是这样的待遇,哪怕他是国外来的,也要善待。
农场里可是有几位被下放的劳动改造人员,都是科研口的。犯了什么说不清楚的思想反动错误,还有老同志呢。
都是从大城市被发配来的。
杜为国知道厉害,但人微言轻。人到了他这儿,他心里再嘀咕,但私下也做不了什么。
让他们该改造改造,但是在吃穿上,总是尽量关照。
不管上面某些人怎么搞。国家建设是需要人才的,要保护他们啊!
杜为国这才知道,那小伙儿昨天刚刚新婚洞房,今天就被薅过来了。
他语气真诚地问李大和。
“那,你看,我们给这位师傅,怎么表达感谢合适?”
这会儿没有干私活的报酬一说,这是典型的走资本主义路线,给报酬,是要被批斗的。
但是,人家解决了大问题啊。直到现在,还在房间里埋头解决别的问题呢!
德西也不是农场编制、正经的机器维修人员,没法给他开工资。
哪怕心里再看中了,想要。这人,也是洪山村的人。肯定不能硬抢。
杜为国试探着问。
“你说,要是让他来我们兵团上班,给他开工资,他愿意吗?”
这样的技术人员,华国工人的月工资至少给四五十块钱,已经是高收入了。
“肯定不愿意!”李大和大手一挥,
“这司马德吧,别的都好。就是……咋说呢。离不开他媳妇,特别黏糊。”
这大嘴巴把早上两口子那执手相看、依依不舍的事儿一说,引得人哄堂大笑。
杜为国听完也笑,但还挺执着。
“那要是,让他带着媳妇来呢?”
我们给他媳妇也安排工作,就去食堂,活儿轻省,在窗口给农场职工打饭,工资差不多二十块。
这下李大和听明白了,可不愿意了。此事非同小可。他们是想要走我兄弟啊。他张着嘴有点儿傻眼。
他是需要和农场搞好关系。可是,也不能把这么给力的兄弟,拱手让人啊。
如果德西来了农场。
那洪山村山上的野猪,谁打?对了,还出了狼,那狼也得打啊。
洪山村刚买的这辆车,谁开?就算教会了别人开,那人会修吗?
对了,德西今天还要了一堆破烂,说拿回去能做东西,别人,谁会做?
李大和立马有了戒心。不行不行。他脑子一转,想了说辞。
“那不行的。他上的大学是什么\"神仙学院\",是那个\"鸡什么教\"的牧师,是教堂里的人。
他那干爸爸也是教堂里的。岁数大了,离不了人。
他那小媳妇也是我们村的,住教堂里的还有大小一家子人呢。就指望他挣工分养家。他走了,不行。”
李大和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杜为国这才作罢。不过还是舍不得德西。
“那要是,让他每个月来一趟、或者我们机器出了问题,临时请他来帮忙修呢?”
李大和这才调整了情绪。
“这倒是……”
马昆赶紧说。
“你们放心,用了你们洪山村的人,汽油票、工业票,我们农场富余下来的,都给你们些。
还有我们农场收的鸡、鸭、蛋,其他富余的,也送你们些。”
这太行了啊!
李大和一拍大腿,就打算把德西拿个好价钱,卖出去了。
马昆又问,“他在这里,个人生活上还缺啥不? 你告诉我。”
李大和翻着眼睛看天花板。
“缺啥?……嗯,我想想。”
他想起了德西打野猪时撕裂的裤子,那身衣裳好长时间都长短上下不接,连打补丁用的布,都是跟李玉园借的票,便说。
“他缺布、缺衣服。我们村里布票不够,他那裤子薄,不能过冬。”
“要棉衣棉裤是吧?”
杜为国简直太懂了。一挥手,让旁边一位同志赶紧拿笔记下,又自行举一反三、补充说。
“我看他个子高,给套最大尺寸的。另外多备一身小的,给他媳妇。对了,是不是也没有被子,再给准备10斤棉花。”
自建场以来,乌口农场就大面积种棉花。刚好有新摘的棉花。
又加一句,“他还有个干爸爸? 那,再给十尺厚布。”
“缺糖票。”
……
李大和一样样说。“对了,还有卫生纸票。”
马昆不解地道,“啥?”
“嗨 !” 李大和大嘴巴地道,“我们村这个票少。他外国人,讲卫生的毛病大,非要给他媳妇用 !”
众人笑喷。但那位同志记下了。
……
“还有,他那个签证只有几个月,我正要给他申请延期。就是不知道上面能同意延几年,五年还是十年。”
杜为国和马昆眼神一对视,斩钉截铁地道。
“这事你放心,你先去申请十年。批不下来,我们出面。”
*
这一天,小可摘橘子时,也是大队里的明星人物。
今年的新媳妇不是她一个,另外有仨。
这仨平日上工,常分到一个活儿,就关系好些,喜欢聚在一起八卦。
其中一个嫁的是杀猪的。男人平时脾气还好,但爱喝酒,跟他老子一样,醉了耍酒疯、打骂人。
这小媳妇没少受气。一直是被同情的对象。
其中洪庆和的媳妇田秀,娘家就是富木村的。交通不便地方小,便几个村的青年互相说亲。
田秀是贫农,两个月前嫁到洪家这个中农,那就算家庭成分上下嫁了,夫妻双方都满意。
洪庆和基本不和毕可打招呼讲话,但外村来的媳妇不理这些。
现在毕可是第四个,自然要进女人们的八卦群。
今天两个大队的女人,有的分来摘橘子,不用弯腰。有的派去挖凉薯,还有一拨去挖红薯。
四个小媳妇都凑齐了,摘一棵树,活儿不算累,就能聊天。
田秀是两个月前结的婚,一见到毕可就显得亲热,凑过来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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