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从书店出来,下意识摸了摸左腕的红绳,阳光刺眼,他眯起眼,快步离开。
回到疗养院时已是午后。林教授发来的信息提醒他已经安排好助手——一位叫林小棠的医学院实习生。陈默没有回信,只是将手机塞进风衣口袋,径直走向病房。
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房间里有新来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和淡淡的槐花香。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女孩,身形瘦削,穿着白大褂,正低头看着什么。
“你是林小棠?”陈默问。
女孩转过身来,眼神清澈却藏着几分谨慎,“是的,您是陈先生?”
陈默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目光落在镜子上。镜面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昨夜的一切从未发生。他没多说什么,开始整理调查笔记。
林小棠站在一旁,观察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的视线最终停在窗台上。那里有一片树叶,边缘泛黑,叶脉间残留着暗红色痕迹。
她走近几步,伸手碰了碰叶片。指尖刚触到表面,一阵寒意骤然窜上手臂,眼前景象瞬间扭曲。她看见一片水面,浑浊而深沉,一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正在水中挣扎,双手拼命拍打水面,嘴里无声地喊叫。
画面一闪而逝。
林小棠踉跄后退,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右手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皮肤泛起焦黑纹路,像是被火舌舔舐过。
“你怎么了?”陈默察觉异样,立刻上前查看。
“我……没事。”她咬牙忍住痛楚,抬手示意自己还能行动,“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陈默皱眉,看向她手中的树叶,“你从哪拿的?”
“窗台上。”林小棠声音微颤,“它……不是普通的叶子吧?”
陈默接过树叶,仔细端详。血迹已经干涸,但气味异常熟悉。他想起二十年前父亲书房里的一本旧档案,其中夹着几片植物标本,标签上写着:“槐树叶,用于‘百鬼封印’仪式”。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空白页上画出契丹文的符号,又与之前在镜边发现的划痕比对。三者之间,竟隐隐形成某种联系。
“这不是诅咒。”他低声说,“这是一种召唤。”
林小棠怔住,“召唤什么?”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将树叶小心收进密封袋,拉上背包拉链。他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十七分。
“我们去办公室。”他说。
林小棠点头,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疗养院长廊,脚步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窗户,那片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注视着他们离去。
陈默的办公室位于老城区一栋旧楼的二楼,墙上贴满了各地灵异事件的照片和地图标注。书架上堆满民俗学、宗教学、超自然现象研究等书籍,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台老旧录音机,旁边还放着几个密封盒,里面装着不同年份的磁带。
林小棠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背景是一座废弃的祠堂,几名身穿长衫的研究人员站在门前,表情凝重。她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陈默的父亲。
“这是二十年前的事。”陈默注意到她的目光,“那时候,‘百鬼封印’失败,导致大量灵体逸散。”
他打开一个铁皮档案柜,抽出一本编号为1987-03的卷宗。翻到最后一页,果然找到一片压平的槐树叶,与他刚刚拿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片叶子,曾出现在失踪学者的遗物中。”陈默指着旁边的注释,“他们当时正在进行一场禁忌仪式,试图封印某种东西……但失败了。”
林小棠靠近细看,忽然发现叶子背面有些模糊的字迹。她凑近辨认,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槐叶之咒,不可轻触。”她念出声。
陈默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合上档案,神情凝重。
“你刚才看到的画面……是不是小女孩溺亡的场景?”
林小棠点头,右掌的灼伤还在隐隐作痛。
“我妹妹……也是淹死的。”她低声说,“就在那条河里。”
陈默沉默片刻,随后拿出铅笔,在纸上画出三个图案:镜中的划痕、壁画轮廓,以及槐叶背面的文字。
“它们指向同一个仪式。”他说,“而且,这个仪式可能还没结束。”
林小棠望着那些线条,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所以,你母亲当年……她不是疯了,她是……”
“她在尝试完成仪式。”陈默接话,语气冷硬,“但她失败了,就像其他人一样。”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窗外的风穿过缝隙,吹动窗帘,投下斑驳光影。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林小棠问。
“找出是谁在继续这个仪式。”陈默拿起外套,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有人想唤醒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林小棠跟着起身,右手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一眼,焦黑的纹路似乎更深了些,像某种印记,缓慢蔓延。
“还有,”陈默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要学会控制你的能力。”
林小棠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办公室,街道上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陈默抬头望天,乌云低垂,仿佛要压下来。
他握紧背包带,迈步向前。
身后,办公室的窗帘微微晃动,映在墙上的影子缓缓抬起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林小棠走在后面,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瞬,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她咽了口唾沫,快步追上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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