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残骸砸落的瞬间,林风侧头避让,颧骨被划开一道深口,血顺着脸颊流进脖颈。他没停,借着残骸下坠激起的反冲水流,一脚蹬在礁石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上冲去。
头顶的光越来越亮。
肺快要炸了,右肩的贯穿伤随着每一次划水撕裂更深,左腿旧伤抽搐得几乎无法发力。但他还在动,哪怕每一寸上升都像在刀尖上爬行。
终于,一只手破水而出。
紧接着是头、肩、躯干。他猛地吸进一口空气,腥咸的海风灌入喉咙,呛得他咳出一口血沫。
浅滩上,大壮正跪在苏然身边,双手压着她胸口做人工呼吸。她的脸青灰发紫,嘴唇泛黑,指尖冰凉,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她不行了!”大壮抬头吼了一声,声音沙哑,“毒素进灵根了!我试了混沌力驱,没用!生命微光也断了!”
林风没说话,拖着身子爬上海滩,膝盖在碎石上磨出血痕。他扑到苏然身旁,手指探她鼻息,又按住她手腕。
脉搏若有若无。
他盯着她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几天前——她在海底画符,用自己的血激活灵纹,替他挡下震荡波。那时她的血,能中和混沌。
那……他的呢?
林风低头看向自己仍在流血的手腕。漏洞之眼曾吞噬过异形核心,破解过系统锁链,甚至能篡改规则。可它从没告诉他自己血液有什么特殊。
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他抽出秩序战刀,刀刃抵住左手腕内侧,用力一划。
血喷出来,溅在苏然脸上。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将自己的伤口对准她掌心那道裂开的旧伤,死死贴合。
“活过来。”他说。
鲜血交融的刹那,苏然的身体猛地一震。
林风感到一股阴冷之力顺着接触点反向侵入自己经脉,像是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钻行。他咬牙撑住,继续放血,任由体温迅速流失。
苏然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青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至脖颈。那是混沌毒素在挣扎,在抵抗净化。
林风右手撑地,左手依旧紧贴不放。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耳鸣如潮水般涌来,但漏洞之眼却在这时自主开启。
视野中,两人的血液流动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轨迹——苏然的血流缓慢凝滞,被一团漆黑的能量团块阻塞;而他的血液,则带着一种奇异的银蓝色光泽,像是一道微型秩序锁链,正强行拆解那团混沌。
“原来如此……”他低语,“不是我的血特殊,是‘漏洞之眼’的本源,在排斥一切混乱。”
银光顺着血脉推进,每前进一分,苏然脸上的青黑就退去一分。
突然,她左眼的灵纹剧烈跳动,绿叶缠绕闪电的图案竟浮现在空中半寸,形成一道微小的符阵,将两人包围其中。
林风察觉到了什么。这不是治疗术,也不是生命法则——这是共鸣。
她残存的意识,在回应他。
“那就一起撑住。”他喘着气,额头抵上她冰冷的额角,“别想甩开我。”
血越流越多,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大壮冲过来想阻止,却被林风一脚踹开。
“别碰我们!”林风嘶吼,“打断一次,就全完了!”
大壮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林风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透明,嘴唇发紫,连瞳孔都开始失焦。
可苏然的手指,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的胸口起伏幅度加大,一口气猛地吸入,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暗褐色的血块。
那血块落地即燃,化作一缕黑烟,扭曲成一只眼睛的形状,转瞬消散。
林风松了口气,手臂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却被苏然无力的手轻轻接住。
她睁开眼,左眼灵纹微光流转,声音虚弱:“你……干什么傻事……”
林风没回答,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大壮立刻撕下衣襟,给林风包扎手腕。血止不住,布条刚绑上就被浸透。他抬头看向四周,想找点药粉,却发现林风滴落在沙地上的血迹周围,竟浮现出极细密的符文痕迹,一闪即逝,仿佛被大地吸收。
他没吭声,只是默默把林风往自己肩上扛。
“先回遮蔽区。”他说,“你撑住。”
林风摇头,仍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礁石,右手始终握着苏然的手。
“碎片……还在。”他从怀里摸出那块幽蓝的秩序碎片,已经不再发烫,但表面的代码阵列似乎清晰了些许。
苏然望着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颧骨上的伤口。
一缕绿光自她掌心渗出,覆上他的手腕。
林风感到一股暖流涌入经脉,失血带来的寒意稍稍退去。他知道,这是她仅剩的生命力在反哺。
“别浪费力气。”他说。
“你才……别总一个人扛。”她声音轻得像风,“我说过……要教你……怎么活着。”
林风咧了咧嘴,想笑,却牵动伤口,疼得皱眉。
远处海浪拍岸,风卷着咸腥吹过沙滩。夕阳沉入海平线,最后的光落在三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大壮蹲在一旁,盯着密林边缘。那里有一片被踩倒的藤蔓,断口整齐,不像自然断裂。
林风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转头。
沙地上,林风刚才滴血的地方,符文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深、更完整,隐约拼出三个字:
“钥……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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