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的鼾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坐起,胸口像被铁锤砸过,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后背的布料瞬间湿透。不是梦魇,是体内的东西醒了——那颗混沌结晶,正从丹田深处往外渗出一股股滚烫又刺骨的气流,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左臂青筋暴起,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一闪即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肉底下爬行。
“风哥……”他咬着牙,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撕裂感,“它不听使唤!”
林风原本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刀横膝前,听见这句立刻睁眼。他没动,目光如钉子般锁住大壮的脸,一瞬不差地捕捉到他瞳孔收缩的节奏。
“别硬压。”林风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钉进地面的桩子,“顺着它走。”
大壮喘得像跑了十里山路,牙关打颤:“顺?这玩意儿要炸了!”
“你记得火山那次吗?”林风缓缓起身,依旧没靠近,“你说混沌是乱流。可乱流也有方向,有频率。你现在不是容器,是炉子——烧它,炼它,别让它烧你。”
大壮闭上眼,额头青筋跳动。记忆翻上来:铁笼、针管、浑身插满导管的日子。那时候他只能忍,只能等。而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自己吞下的,是他主动把那团黑火拽进了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对抗,反而试着引导那股狂暴的能量往丹田沉。可刚一接触原本温润的灵力,两股力量就像油泼进火堆,轰然炸开。剧痛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苏然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她脸色仍白,指尖微光一闪而灭,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大壮身后,盘膝坐下,双手贴上他后背。
绿光自掌心渗入,细密如雨丝,沿着经脉缓缓推进。那些即将撕裂的通道在生命之力的抚慰下一点点平复。
“你的灵根本就是混沌属性。”她的声音轻,却不容置疑,“它不是外来的敌人。是你的一部分。你越抗拒,它就越想证明自己该当主人。”
大壮浑身抖得像风里的旗,汗水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忽然,他笑了,笑声沙哑难听:“对啊……我怕它干什么?它是我吃下去的!”
话音落,他猛然张开双臂,识海彻底敞开,任那混沌洪流汹涌灌入。意识瞬间坠入深渊,无数破碎画面闪过——血池翻滚、锁链崩断、古神低语、牢房铁门锈蚀剥落……
“挺住!”林风一把按住他肩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是大壮!不是谁的试验品!也不是谁的宿主!你是你自己!”
这一句,像一道惊雷劈进混沌。
大壮猛然抬头,双眼短暂泛起猩红,随即归于一片深邃漆黑。他双手结印,动作迟缓却坚定,一寸寸将那股狂暴之力压向丹田。两股灵力终于不再互相吞噬,而是开始交融,如同阴阳交汇,缓缓旋转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石厅内灵气波动加剧,池水无风自动,涟漪一圈圈扩散。
林风站在原地,漏洞之眼虽未开启,却能感知到大壮体内能量的走向。他眉头紧锁,突然低喝:“避开三处节点!左肋第七经络、尾椎隐脉、识海边缘裂缝——那里有旧伤,撑不住冲击!”
大壮牙关咬出血腥味,强行扭转灵力流向。每一次调整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偏差便是经脉尽毁。
苏然的手掌已微微发颤,绿光忽明忽暗。她的本源在消耗,但她没撤手。生命灵根像一根细线,稳稳托住大壮摇摇欲坠的根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壮的气息从混乱到急促,再到逐渐平稳。周身黑光收敛,皮肤上的诡异纹路彻底消退。最后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带着灰黑色的杂质,在空中凝成一小团烟雾,随即散去。
他睁开眼,眼神清明,气息厚重如山。
“成了?”林风问。
大壮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稳了。这回,真成‘筑基一层’了。”
苏然收回手,指尖绿光彻底熄灭,整个人晃了一下,靠墙才没倒下。她点点头:“经脉比之前强韧三倍不止,混沌灵力已完全可控,还能反哺生命循环。”
林风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道:“下次别睡这么死,差点把自己炼成人干。”
“嘿嘿。”大壮挠头,笑得像个刚偷完鸡的野狗,“这不是有你们嘛。”
林风没接话,转身走回墙边,重新坐下。战术刀依旧横放膝上,刀刃朝外。
夜未尽,警戒仍在。
但他知道,刚才那一场无声的战斗,比外面任何一场厮杀都凶险。大壮活下来了,而且更强了。这支队伍的底牌,又厚了一分。
苏然靠着石壁,闭目调息。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指缝间又有微弱绿光流转,开始修复自身损耗。
大壮活动了下手脚,站起来走了两圈,每一步落地都比之前沉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握拳,松开,再握拳。体内那股力量不再躁动,反而像一头驯服的猛兽,安静蛰伏,随时准备出击。
“风哥。”他忽然开口,“那颗结晶……其实还有点残渣,藏在识海角落。”
林风眼皮都没抬:“留着。那是引子,说不定哪天能钓条大鱼。”
“懂了。”大壮咧嘴,“养着,当诱饵。”
苏然忽然睁开眼,看向池水方向。
水面不知何时起了细微波纹,一圈套着一圈,规律得不像自然形成。她没说话,只是悄悄将一丝灵力探入指尖。
林风也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右手缓缓搭上刀柄。
大壮站在原地,体内灵力悄然运转至掌心,蓄而不发。
石厅顶部,一颗晶簇无声亮起,蓝光微闪,持续三秒,又骤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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