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衔青把那罐药膏搁在床头柜上,屋里便弥漫开一股若有似无的草药清气。
她换了身丝质睡袍,光脚踩上软乎乎的地毯,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加冰的威士忌。
窗外夜沉如墨,城市灯火跳跃闪烁,落进她眼里,却只剩一片不起波澜的幽深。
“宿主,傅沉舟那边炸了!彻底炸了!”Zero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亢奋,现场直播似的,“他把许知意丢给法务处理了,还放话要把她那些破事全抖搂给媒体!许知意现在被看管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惨!”
“哦。”凤衔青晃了晃杯子,冰块撞击,叮当脆响,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结果,早就在她预料之中。
“许知意倒台,加上之前咱们一连串的操作,傅沉舟的男主光环能量又跑了不少!咱们又到手了10%!宿主,您现在总共有38%的光环能量了!”
38%……
她唇角轻微地动了动,呷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
抢气运,确实是提升自己最快的路子。
“傅沉舟呢?”她问,“处理完许知意,他人在哪儿?”
“他把自己锁办公室了,谁也不肯见,状态差得很。系统检测到他对你的后悔值和爱意值……呃……又冲上新高了。”Zero的语气有点怪,“他还……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不过你手机不是设置拦截了嘛。”
凤衔青挑了下眉梢,放下酒杯,摸过手机扫了眼。
确实,好几个傅沉舟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
【衔青,对不起。】
【我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你在哪?我想见你。】
凤衔青看着这几行字,情绪没什么起伏,嘴角反而勾起一点冷峭的弧度。
现在知道后悔了?原主早没了。人都死了,坟头草都老高了,现在想起来献殷勤?晚了。
她手指一划,把这些信息全删了,然后点开了和裴渊的聊天界面。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她忽然弯唇,对着床头柜上的药膏拍了张照片,直接发了过去。
一个字没加。
就这么一张图,能让人脑补出无数种可能。
她用了他的药。
她把他的东西,放在了她的床头。
对裴渊那种骨子里带着偏执的人来说,这动作比什么话都管用,简直是明晃晃地在撩拨。
“宿主!你又开始了!”Zero简直要哭了,“裴渊那个占有欲指数刚下去一点点,现在又……又爆表了!”
凤衔青低低地笑了一声,满不在乎。
她就喜欢看他情绪跟坐过山车似的,上上下下,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没一会儿,裴渊的回信就到了。
【喜欢吗?】
简简单单三个字,压迫感却扑面而来。
他问的是药膏,还是他这个人?
凤衔青唇角弯弯,不紧不慢地敲字。
【还不错。】
不清不楚的回答,继续吊着他。
【哪里不错?】
裴渊几乎是秒回,紧追不放。
凤衔青想了下,回他:
【裴医生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这话,既像夸药,又像夸人,还透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
果然,那边沉默了几秒。
凤衔青都能想象出来,他此刻隔着屏幕,镜片后面的那个人,因为她这句话,情绪会是怎样的翻涌。
【我的东西,都属于你。】
【包括我。】
来了。
凤衔青看着这两条信息,意料之中的笑了。
这家伙,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话说得越来越露骨。
虽然还算不上正式表白,但这意思,跟表白也没差多少了。
凤衔青没急着回,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偶尔开过的车灯划破黑夜。
她在琢磨,怎么回话,才能把这场游戏的火,烧得更旺些。
“宿主,裴渊在开车,定位显示……他好像在往你这公寓开!”Zero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紧张。
凤衔青眉梢微动。
哦?
这就憋不住,要亲自上门了?
动作倒是挺快。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丝质睡袍,眼里滑过一点狡黠的光。
这样……好像更有意思了。
她没去换衣服,也没打算去门口迎他,只是端起酒杯,重新窝回沙发里,懒懒地靠着,继续小口啜饮杯里的威士忌。
门铃很快响了。
不轻不重,节奏克制有礼。
凤衔青没动。
门铃又响了一次。
她还是没起身的意思,只是轻轻晃着酒杯,看着杯里冰块慢慢旋。
她在等。
等门外那个男人的耐心,一点点被磨掉。
等他那层温文尔雅的壳子,彻底裂开。
几分钟后,门外安静了。
Zero正嘀咕裴渊是不是走了,凤衔青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裴渊。
凤衔青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唇边勾起一个坏心眼的笑,按了接听,却不出声。
电话那头,也是短暂的沉默。
只有男人略微压抑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像某种危险信号。
“开门。”
终于,裴渊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跟他平时温和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裴医生,这么晚了,有事吗?”凤衔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沙哑,语气又无辜又有点疏离。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凤衔青。”裴渊一字一顿地念她的名字,那声音里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执念,“开门。”
“我穿着睡衣呢,不太方便。”凤衔青继续拱火,语气轻飘飘的。
“……”
电话那头,彻底没声了。
凤衔青挑眉,刚想挂电话,却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近乎病态的低笑。
“好。”
他说。
“那我就在门口等你。”
“等到……你方便为止。”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凤衔青拿着手机,愣了片刻,随即也跟着低笑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
够偏执,也够狠。
他这是真打算在她门口守一夜?
“宿主,他……他真不走了!”Zero看着监控画面,“他就靠在你门边上,真打算等天亮啊!”
凤衔青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慢悠悠晃到玄关。
透过猫眼往外看。
裴渊的身影就在门外。
他把眼镜摘了,随意地挂在衬衫口袋上,露出了那张平时被镜片柔化了轮廓的脸。
他没看猫眼,微微低着头,侧脸的线条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沉郁。
他就那么安静地靠着墙,像个沉默的雕塑,周身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极强的压迫感。
凤衔青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游戏,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也……越来越让她有点兴奋了。
她轻轻吐了口气,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被拉开。
门外的裴渊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
他的动作停顿住,整个人僵直了一瞬,当看清穿着丝质睡袍,长发披散,唇边还噙着一抹慵懒浅笑的凤衔青时,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又骤然升温。
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热度,无声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笼罩住门口这方寸之地。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存在感却强烈到让人无法呼吸。
视线从敞开的丝绸领口,到纤细的脖颈,再往下……他没有试图掩饰任何想法。
“方便了?”
裴渊的声音又哑又沉,喉结滑动了一下。
凤衔青懒洋洋地倚着门框,眉梢轻挑:“裴医生,三更半夜撬别人家门,可不像你啊。”
“我不是什么好人。”
裴渊盯着她,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尤其……在你面前装不了。”
他挤进门内,手臂向后一伸。
“咔哒。”
门被干脆利落地带上、反锁。
最后一点走廊的光线被彻底隔绝。
玄关狭窄,只容得下他们两人。
他身上带进来的夜的凉意,混着她沐浴后的清香和淡淡的酒气,搅动着,发酵出危险的信号。
“那你现在是什么?”凤衔青没退。
她反而迎着他迫近的压力,稍稍抬起下巴,语气里全是兴味。
裴渊在她面前停下。
距离太近了,呼吸可闻。
他垂首,阴影将她笼罩。那张斯文的脸此刻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近乎扭曲的执拗。
“我是……”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痒得人心里发麻。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黏稠又蛊惑。
“一个……只想把你占为己有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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