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码头上就传来孩子的歌声。
陈岸蹲在浮标旁拧着螺丝,忽然听见有人在唱歌。调子跑得离谱,可歌词却听得一清二楚:“陈大哥,有本领,不挖矿,不卖金...”
他手一滞,螺帽差点滑进海里。这首歌,昨天才被他设成预警系统的开机铃声,今天一早,竟已在渔村小学传开了。
他直起身,朝村口望去。一群孩子背着书包走来,边走边唱,手里还挥着纸片。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跑在最前头,嗓门最大,连柴油机的轰鸣都盖不住。
陈岸没动,合上工具箱,坐到旁边的石头上。他想听听,这歌到底是谁教的。
孩子们走远后,他拎起箱子往村里走去。在晒鱼干的棚子下,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那儿。她扎着两条辫子,低头看着一本皱巴巴的练习册,面前摆着几个饭盒,大概是给船上送的饭。
“小芹。”他走近了才开口,“刚才那首歌,是你教的?”
女孩猛地抬头,脸一下子红了。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轻轻点头,随即又摇头。
“不是我写的。”她声音很轻,“是我哥...他昨晚写的。”
陈岸一怔。“周大海?写歌?”
“嗯。”小芹低着头抠着本子,“他说你做的事,得有人记下来。不然以后大家忘了,还以为炸鱼才是本事。”
她说完不敢看他,手指绞着衣角。陈岸心里微微一软。他知道周大海平时说话刻薄,骂人从不留情,没想到他会写下这些话。
“我能看看吗?”他轻声问。
小芹犹豫了一下,把本子递了过来。纸页泛黄,边角被海水泡过,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夜里收工后躲在船舱里写的。
第一首正是孩子们唱的那首,下面画着一艘船,船头挂着“陈”字旗,驶向一片红色珊瑚的海域。画得并不好,却看得出用心——珊瑚是用红笔涂的,海水是一道道蓝线勾勒的。
陈岸一页页翻着,喉咙有些发紧。其中有几句写着:“风起时不靠岸,因身后有万家灯火;浪打不垮这条船,因舵手记得每条鱼的名字。”他从未想过,那个总说他“花架子”的独眼渔民,心里竟藏着这样的话。
正看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周大海提着铁钩走来,脸色阴沉。
“谁让你把这东西拿出来的!”他一把抢过本子,冲妹妹吼道,“胡闹!谁让你多嘴!”
小芹缩了缩肩膀,没说话。
周大海攥着本子,手背青筋暴起,像是要撕了它。可翻开看到那幅画时,动作却停住了。他盯着那艘小船看了许久,手松了又握紧,最后“啪”地一声把本子拍回陈岸手里。
“别当我写给你听的。”他别过脸,眼神游移,“就是随手画的,让小孩念着玩。”
说完转身就走,走得飞快。
陈岸没拦他。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本子,忽然笑了。这份东西,比系统奖励的什么“深海迁徙模型”更让他安心。机器再厉害,也做不出这样的东西——一个老渔民用蜡笔和破纸,把他做的事一笔一笔画了下来。
他小心地将本子折好,放进防水袋,贴身塞进工装内袋。刚站起身,手机震了一下。
【检测到人文共鸣行为达成】 【授予称号:海洋诗人】
语音提示很短。陈岸没回消息,也没截图。他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回浮标旁。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海面波光粼粼。第二批设备今天必须装完,他还得干活。
走到一半,他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周大海离开的方向。那人背影依旧,驼着背,一瘸一拐,仿佛不在乎风吹浪打。但陈岸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中午收工时,他在码头碰到了周小芹。女孩蹲在岸边洗饭盒,见他来了,偷偷看了一眼,又低下头。
“你哥...”陈岸顿了顿,“他以后还会写吗?”
小芹抿嘴笑了笑:“他说写了也没人听,可昨晚又偷偷写了一页。”
“写的啥?”
“记不清了。”她歪着头,“好像是说,‘灯塔不必说话,渔船自然会靠岸’。”
陈岸站在原地,没动。这句话他没细想,也不去追问是谁靠谁的岸。他知道,在这片海上,有些人从不说谢谢,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把别人的付出记在心里。
下午三点,风向转南,适合布设西区浮标。陈岸带着两艘船出发。路过东堤时,听见周大海那艘破船正在放录音。喇叭里,正是孩子们唱的那首歌。
声音断断续续,夹着杂音,却唱得格外用力。陈岸隔着海面喊:“放这个不怕吵着鱼?”
周大海从驾驶室探出头,瞪他一眼:“吵什么?鱼都爱听正能量。”
“那你干嘛把音量调这么小?”
“...省电。”他嘟囔一句,伸手去按暂停,按了两下才关掉,动作略显慌乱。
船队继续前行,陈岸站在船头,感觉胸口贴着的本子有点热。
傍晚返航时,他特意绕到旧码头。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海鸟在石头上跳跃。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掏出本子,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新添了一行字:
“旗不靠风,靠人心; 船不靠港,靠信念; 海不靠神,靠守它的人。”
字迹潦草,像是写得很急。“人”字被擦过一次,又重新描了一遍。
陈岸静静看了很久。远处,第一批浮标的绿光开始闪烁,一明一灭,仿佛在回应什么。
他合上本子,放进防水袋,再塞回怀里。海风吹来,带着咸味、鱼腥味,还有点晒过的木头香。
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他没看,望着海面,轻声说了句:
“原来真有人觉得,我是在做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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