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将防水袋放进背包,拉上拉链。他没有去看远处的吊机,也未理会码头传来的汽笛声。此刻不是赶时间,而是寻找证据。
“走。”他对陈小满说。
陈小满抱着算盘跟在后面,脚上的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声响。她没开口问话,目光却始终落在哥哥的背影上。刚才办公室里的一幕她记得清楚——张建国的脸色、那份协议的日期,还有那段被剪辑过的录音。
他们上了周大海的三轮车。车斗里堆着渔网和半桶柴油。周大海叼着烟,发动车子时咳了一声:“去哪儿?”
“轻工业局的老造纸厂。”陈岸答道。
“那地方早没人了。”周大海瞥了他一眼,“档案室漏雨,纸都烂得差不多了。”
“只要还剩一张没烂就行。”陈岸靠在车边说,“我爸用的那种纸,只有这个厂出过。”
路上颠簸,陈小满把算盘抱得更紧了些。她忽然想起洪叔曾提过一句:八三年有家港资厂,专门生产内部文件纸,加了贝壳粉防潮,海风吹也不发霉。村里人当时只当是富人讲究,没人在意。
到了厂区,铁门锈蚀得几乎要倒塌。陈岸一脚踢开锁链,门歪斜着倒向一侧。
档案室在二楼。走廊地板塌陷了一块,露出里面的钢筋。屋内光线昏暗,木柜东倒西歪,有的抽屉掉在地上,散落着泛黄的纸页。
“找1983年的生产台账。”陈岸拉开第一个柜子。
陈小满蹲下身翻看地上的文件。“这种纸编号是ch开头,对吗?”她抬头问道。
“对。”
“这儿有个本子,写着‘特供组’。”
陈岸走过去接过本子,翻开第一页。字迹虽已模糊,但仍能辨认几行内容:
“83年7月12日,ch-83系列试产,配方:竹浆60%,海藻纤维20%,煅烧贝壳粉20%。用途:内部机密文件专用。”
他的手指停在“贝壳粉”三个字上。
陈小满掏出小刀,在伪造协议边缘轻轻刮了一下,粉末落在掌心,呈灰白色,略带颗粒感。“这纸上也有。”她说,“摸起来像沙子。”
陈岸取出协议样本,与台账记录比对。厚度、颜色、纹理,完全一致。
“就是它。”他说。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年代鉴定模块’。”
他微微一怔。这是第一次,奖励没有出现在海边。
他立刻从包中取出声呐仪,拆开侧面接口,将新模块插入。屏幕亮起,出现选项:“纸质文物断代检测”。
他将协议一角放入扫描区。
几秒后,屏幕上显示:“纤维老化程度分析完成。样本制造年份:1983±1年。匹配概率:98.6%。”
陈小满凑近看:“意思是这张纸不可能是现在打印出来的?”
“没错。”陈岸收起设备,“有人用了三十年前的库存纸,伪造了一份今天的协议。”
“谁会有这种纸?”她问。
“当年只供应一个人。”陈岸合上台账,“陈天豪。”
话音未落,周大海的卫星电话响了。他接起听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喂!”他冲话筒喊,“你说什么?地下密室?”
陈岸转头望向他。
周大海捂住话筒,低声说:“海警搜了陈天豪在城郊的别墅。一楼看着正常,地下室往下挖了三层。最底下是个车间,里面有台德国造的老式造纸机,铭牌写着1983年进口。”
“还在运行吗?”陈岸问。
“在!机器没拆,原料桶也都留着。”周大海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想烧设备,可消防栓的水阀被人提前关了,火没点起来。现在现场已被封锁,等技术员去取证。”
陈岸点头。线索终于连上了。
如果只是藏一张纸,或许还能说是巧合。但藏着整条生产线,那就不是纪念,而是为长期造假做准备。
“马上联系县科委的技术员。”他对陈小满说,“让他准备好电子显微镜,我们送样本过去。”
“你现在就走?”她问。
“不。”陈岸把台账塞进防水袋,“先拍下所有记录页。这张纸是怎么做的,用了多少原料,哪个班次生产的,每一项都要留下证据。”
陈小满打开算盘,开始逐页记录关键数据。她写得很慢,每个数字都反复核对两遍。
周大海靠墙站着,又点了一根烟。“你们这些事我听不懂。”他说,“但我明白一点——他们怕你查,所以才急着栽赃。”
“对。”陈岸翻到最后一页,“越着急,就越容易出错。”
他忽然停下动作。
台账最后夹着一张出库单,边缘发脆,像是被人随手塞进去后遗忘多年。
上面写着:
“ch-83-007号纸,数量七张,领用人:陈海山(渔业科),用途:年度归档。”
陈海山。
是他父亲的名字。
陈岸盯着那行字,呼吸渐渐沉重。
那天凌晨三点,父亲的船失联前,最后做的事就是归档。驾驶舱找到的日志残页上写着:“今日归档完毕,用ch纸七张。”
原来不是随意记下的。
是真的用了七张。
而现在,伪造协议的人偏偏也用了这种纸,还将协议日期定在8月15日——父亲遇难的日子。
这不是疏忽。
是挑衅。
陈小满看到那张单子,没有说话,默默将算盘横放在纸上,仿佛划下一道界限。
“哥,”她轻声说,“这张纸不该在这里。”
“它早该被销毁。”陈岸拍照存档,“按规定,当年所有ch系列的纸必须统一回收处理。能流出来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偷的,要么……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周大海吐了个烟圈:“你觉得是谁留的?”
“不知道。”陈岸收起台账,“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不怕我们查这张纸,怕的是我们读懂纸背后的意思。”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更加沉稳。
“走,送样本去科委。”
三人下楼时,天色渐暗。远处港口的灯光亮起,映在湿地上,宛如碎裂的玻璃。
实验室里,技术员已经打开了电子显微镜。他戴着眼镜,袖子卷到胳膊肘,正调整焦距。
“来了?”他抬头看向陈岸,“听说你要查纸的年份?”
“不只是年份。”陈岸递上密封袋,“我要知道它的来历。”
技术员接过样本,放进载物台。镜头缓缓下降,画面同步投射到墙上。
纤维交织成网,中间隐约可见一组小字编号。
“ch-83-007。”他念出来,“有意思,这批纸每张都有唯一编号,总共三千多张。”
“这张是第几张?”陈岸问。
“第七张。”技术员放大图像,“而且……你看这里,边缘有些烧灼痕迹,像是火烧过又被扑灭了。”
陈岸心头一震。
父亲的日志也曾被烧过。他亲手烧的,因为上面写了不该写的内容。
如今,这张编号第七的纸,竟出现在伪造协议上。
编号相同。
数量相同。
连烧过的痕迹都吻合。
“这张纸,”他低声说,“三十年前就该消失了。”
技术员擦了擦眼镜:“但它现在就在你手里。”
陈岸握紧拳头。
有人不仅留下了证据,还把它变成武器,反过来对付他。
这不只是造假。
是设局。
是等着他一步步走进回忆,然后告诉他——你父亲死那天的事,我们知道。
陈小满站在一旁,轻声问:“哥,下一步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
他将声呐仪贴在显微镜屏幕上,启动音频回溯功能。
系统提示:“检测到微量残留振动信号,是否还原?”
他按下确认。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七张纸用完后立即销毁……绝不能外流……”
那是父亲的声音。
年轻,坚定,带着一丝疲惫。
陈岸闭上眼,片刻后睁开。
他对技术员说:“帮我复印这份台账,全部。”
“你要干什么?”周大海问。
“让他们知道。”陈岸将原件装进箱子,“有些东西,烧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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