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上京会宁府,冬季总算来了。元帅府的偏院挤满了人,北宋的俘虏们缩在墙角,身上单薄的囚衣早被寒风浸透,牙齿打颤的 “咯咯” 声混着低低的啜泣,在空荡的院落里飘着。金兵提着粗麻绳,踹开人群,把一张张还带着血污的羊皮扔在地上 —— 羊皮上的血没干透,沾着细碎的羊毛,散着股腥膻味,像刚从活羊身上剥下来。
“都脱了!上身不许穿衣服!” 金兵的呵斥声震得人耳朵疼,手里的鞭子往地上抽了一下,雪地里溅起冰碴,“老的、官大的给块薄纱,其余的都光着!”
赵佶闻言拽紧了身上的囚衣,他身旁的赵桓,脸色比雪还白,嘴唇冻得发紫,却还是伸手去拉父亲的衣袖 —— 他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重的殴打。几个年老的宗室亲王哆哆嗦嗦地接过金兵扔来的薄纱,纱料透光,根本挡不住寒风,更遮不住裸露的肢体;年轻些的俘虏,被金兵的鞭子赶着,不得不褪去上衣,冻得皮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有的甚至牙齿打颤得说不出话。
赵佶的薄纱刚披在肩上,就被一个金兵扯了下来,“啪” 的一鞭子抽在他胳膊上,留下道红痕。“你特殊,来来来?” 金兵把一张热乎乎血淋淋的羊皮往他怀里塞,“披这个!这才配你!”
赵佶攥着羊皮,指尖沾到未干的血,恶心黏腻。他抬头望向院外,雪地里的旗杆上,金国的旌旗摇摇荡荡,像在嘲笑这群亡国的君臣。赵桓的朱皇后站在女俘堆里,隔着人群看向赵桓,眼里满是绝望 —— 她穿着件半旧的素色襦裙,却早被金兵扯得歪歪斜斜,露出半截肩膀,冻得瑟瑟发抖。
“都系上绳!走了!” 金兵把粗麻绳套在每个男俘的脖子上,绳子磨得皮肤生疼,像要勒进肉里。赵佶感觉脖子一紧,被金兵拽着往前趔趄了两步,羊皮从怀里滑落,又被金兵一脚踹在背上,“捡起来!在不披好就宰了你!”
俘虏队伍像串蚂蚱似的,被金兵驱赶着出了元帅府。街上的金国民众挤在路边围观,有的扔来烂菜叶,有的指着他们哈哈大笑,污言秽语顺着风飘进赵佶耳朵里。“这就是大宋的皇帝?还挺像羊的!”“就这窝囊样,活该被咱们抓来!”
赵桓死死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他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每走一步,膝盖都在打颤 —— 不是冻的,是屈辱的。身旁的赵佶,脚步虚浮,薄纱下的肩膀冻得发红,却还是伸手想去扶儿子,却被金兵一鞭子打开:“老实走!再动抽断你的手!”
队伍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宗庙。庙前的石阶上积着雪,金兵把俘虏们推到台阶下,厉声喝道:“都跪下!跪行进去!”
赵佶的膝盖刚碰到冰冷的石阶,就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他回头看了眼赵桓,儿子的膝盖已经渗出血迹,却还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往庙里挪。宗室亲王们有的哭出声,有的浑身发抖,却没人敢停下 —— 金兵的鞭子就在身后,谁慢一步,就会被抽得皮开肉绽。
庙内的烛火摇曳,完颜阿骨打的神位摆在正中,木质的牌位上刻着金文,透着股诡异的威严。金国礼官穿着朝服,手里捧着卷降书,走到神位前,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震得庙梁上的灰尘往下掉:“奉天承运,大金皇帝诏曰:北宋昏君赵佶,治世无方,民怨沸腾;其子赵桓,懦弱无能,丧权辱国…… 今大金天兵讨伐,擒获二帝及宗室,北宋已尽归大金,从此臣服,永无二心!”
每一个字,都像针似的扎在赵佶心上。他趴在地上,手指抠着地板的缝隙,指甲都嵌进了木头里。礼官念完降书,金兵上前按住二帝的头,强迫他们向神位磕头:“三叩九拜!磕响了!不然别起来!”
“咚!咚!咚!” 赵佶的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很快就渗出血来。赵桓跟着磕头,眼泪混着血滴在地上,却不敢哭出声。宗室亲王们也跟着叩拜,庙内的啜泣声越来越大,却被金兵的呵斥声压了下去。
拜完祖庙,俘虏队伍又被押往了金国皇宫。
金帝完颜吴乞买坐在大殿的御座上,身上穿着金纹龙袍,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大殿内外站满了金国文武百官,完颜宗翰站在最前面,甲胄上的雪还没化,透着股杀气。
二帝和男俘们依旧赤裸上身,披着羊皮,脖子上系着麻绳,被金兵牵到殿中。朱氏和其他女俘站在殿外,隔着门帘,能听见殿内的声音,却不敢抬头 —— 她们知道,更屈辱的还在后面。
“启禀陛下,” 宗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等率军南下,已擒获北宋二帝及宗室三百余人,今日特带来廷见,让他们向陛下臣服!”
完颜吴乞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中的俘虏,平静的斥问道:“赵佶、赵桓,你们可知罪?”
赵佶刚要开口,就被金兵按住肩膀,强迫他膝盖着地,往御座前爬。他的膝盖在金砖上磨得生疼,羊皮上的血沾在砖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赵桓跟在后面,爬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朕念你们曾是大宋君主,赐你们封号。” 金太宗的声音带着戏谑,“封赵佶为‘昏德公’,赵桓为‘重昏侯’—— 今后需谨守臣礼,不得有二心!”
“昏德公”“重昏侯”—— 这两个称号像耳光似的,狠狠扇在二帝脸上。赵佶浑身发抖,却不敢反驳;赵桓咬着唇,嘴唇都咬出了血,却还是被迫在完颜吴乞买脚下磕了个头:“谢…… 谢陛下恩典。”
金太宗又看向殿外的女俘,手指了指徽宗之女赵嬛嬛:“那女子就赏给在外征战的宗弼吧,做他的妾。” 又指了指两位皇后郑氏和朱氏,“她们俩和其余的女眷,送入浣衣院,听候调遣。”
朱氏站在殿外,听到 “浣衣院” 三个字,眼前一黑。她是大宋的皇后,如今却要沦为金国贵族的玩物 —— 儒家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赤裸上身、披羊皮已是奇耻大辱,若再入浣衣院,不如一死。
当晚,朱氏被关在一间简陋的木屋。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她解下腰间的腰带,搭在房梁上,眼泪落在衣襟上,冻成了冰珠。“我乃大宋皇后,岂能受此屈辱……” 她踮起脚尖,把脖子套进腰带,闭上眼睛 —— 可刚一用力,门就被撞开,一个金兵冲进来,把她救了下来。
“你敢自杀?陛下还没发落你!” 金兵骂道,把她扔在地上。
朱氏趴在地上,嘴角流着血,却突然笑了 —— 她还有办法。深夜,趁金兵不注意,她撞开窗户,朝着外面的冰湖跑去。湖面结着薄冰,她纵身跳下,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却也让她松了口气 —— 终于,不用再受屈辱了。
次日清晨,上京的雪还没停,两个金兵用铁钩捞起朱皇后僵硬的尸体,她的裙摆冻成了冰壳,头发上挂着冰碴,脸色惨白,双目圆睁,像是还在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披着件狐裘大氅,踩着雪走过来,身后跟着完颜宗翰。他眯眼打量着尸体,呵出的白气裹着冷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又掺着点不耐:“本来还想留着她,给宫里添个新鲜玩意儿,倒没想到,南朝的皇后倒有几分烈性。”
宗翰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额角竟渗出细汗:“是臣疏于看管,让她坏了陛下的兴致,臣请陛下降罪!”
金太宗摆了摆手,狐裘的毛边扫过冰面,带起细碎的雪粒:“罢了,死都死了,再治你的罪也没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湖面的冰裂,突然拔高了声音,“这南朝女子倒也算个贞烈,封她为‘靖康郡夫人’,就地埋了吧。”
“臣遵旨!” 宗翰松了口气,刚要起身,却被金太宗的眼神按住。
吴乞买上前一步,弯腰凑到宗翰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似的扎进宗翰心里:“这件事不怪你,但朕听说,黄河以北到处都是反抗的宋兵,闹得沸沸扬扬,你不该给朕个交代吗?”
宗翰的身子猛地一僵,额头的汗瞬间冻成了霜。
吴乞买直起身,拍了拍宗翰的肩膀,“在兀术把赵构抓回来之前,给河北弄干净!”
说罢,吴乞买转身往皇宫走,宗翰跪在原地,看着金太宗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再低头看向朱氏的尸体,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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