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在南岸野滩休整了一夜,晨露未干时,帐外已传来修船的 “叮叮当当” 声。兀术坐在临时搭起的帐内,昨日江上的狼狈、野滩上的仓惶,像根刺扎在心里,越想越恨,恨自己昨日的胆怯,更恨错失了渡江的机会。帐帘被风掀开,朝阳的光刺得他眯起眼。
“大王,巳时了,要不要派船去探探?” 耶律马五掀帘进来,见他这模样,声音也放轻了些。
兀术把脚边的断桨踢开,沉声道:“去!选十艘最快的小船,带些精锐,去江面上试试宋军的虚实!”
不多时,十艘小船载着金兵,悄悄滑进江面。日头渐渐烈起来,江面上泛着刺眼的光,小船贴着南岸往上游漂,眼看就来到了江中央,突然 “咚!” 一声鼓响震天,像从地底炸出来!
兀术猛地从帐内冲出,往江面上望,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峰上,一面朝向金兵的红旗缓缓地升起来,与此同时,西北方向的江面上,一排战船的桅杆刺破水光,船帆鼓着风,像一群扑食的猛虎,极速驶来!
“不好!撤!快让他们撤!” 兀术嘶喊着,可已经晚了。宋军战船上的神臂弓手早已搭箭,箭雨像蝗虫般射向金兵小船,“嗖嗖” 声里,船板被射得千疮百孔。有的船瞬间被射穿船底,江水 “咕嘟咕嘟” 往里灌;有的船桨被射断,船在江面上打转。
金兵们惨叫着往回划,有的干脆跳进江里想游回岸边。最终,只有三艘小船狼狈地划回野滩,船板上插满了箭,金兵们浑身是水,中了箭的伤兵趴在船板上直哼哼。兀术看着这惨状,心沉到了底,想来宋军早有准备。
“大王,敌人的反应太快了,硬闯肯定不行啊。” 耶律马五凑过来,声音里满是担忧,“依末将来看,是否可以先去探探地形,摸清宋军的位置?”
兀术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选几个机灵的,不要多,五个就行,跟我去山顶探查。”
“是!”耶律马五应道。
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晒化甲胄,金兵们大多躲在帐下休息,有的靠在船板上打盹,有的用头盔舀江水解渴,野滩上静悄悄的,只有江风偶尔吹过。兀术眯眼望着远处最高峰,山顶光秃秃的,没有红旗升起,心里暗忖:“就是现在!”
他带着选拔出来的五名精骑,挂好佩刀,牵着马往附近一座高度适中的小山摸去。山路陡峭,马蹄踩在碎石上打滑,走了没多远,就没法再往上走。
“把马拴在这儿,跟我爬山!” 兀术翻身下马,把马缰绳拴在一棵歪脖子树上,率先往山顶爬。
五名精骑紧随其后,山石锋利,几人几乎手脚并用向上攀行。爬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登顶,这里竟格外平坦,视野开阔得能望见整个江面,一座破败的龙王庙立在东侧,庙门虚掩着,一条小路向西延伸,隐在树林里。
兀术快步走到山顶边缘,往江面望去 —— 果然!远处江湾里,宋军战船密密麻麻停在港口,船帆收着,像一群蛰伏的巨兽。他正看得入神,一阵风忽然吹过,风里裹着丝莫名的湿热,不像江风的干爽,倒像藏着股子杀气。
“不对劲!” 兀术猛地回头,目光扫过四周,视野里草木丛生,静得连虫鸣都没有。身边一名精骑刚要往龙王庙去探查,兀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走!快下山!”
话音刚落,龙王庙的门 “哐当” 一声被撞开,十几条大汉冲了出来,个个膀大腰圆,手里拎着寒光闪闪的板斧,吼着就往这边扑;西侧的山坡下也冒出人头,数十人举着刀枪,顺着陡坡往上冲,脚步声震得碎石往下滚。
“护着大王!” 一名精骑嘶吼着,拔刀挡住冲在最前面的大汉,其余四人也迅速排成横列,弯刀挥舞,与宋军杀在一起。兀术见机连滚带爬的往马匹方向逃去,几度摔倒也丝毫不减缓速度。
山上的五个金兵艰难抵抗了片刻,然而宋军人数太多,板斧劈下来力道惊人,金兵的弯刀根本挡不住,三名精骑已被劈倒在地;剩下两名精骑也寡不敌众,被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苏德提着刀走过来,一低头,地上竟有一面黄绸令旗,做得甚为精致,于是揣进自己的怀中。他用刀尖挑起一名俘虏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冰:“方才你们护着跑的那人是谁?”
“呸!” 那金兵往地上啐了一口,头扭向一边,眼神里满是倔强。
苏德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另一名俘虏:“那你......说不说?”
“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金兵梗着脖子,嘶吼道。
“好个硬骨头。” 苏德收了刀,对身后的士兵道,“带回去!交给大帅审!” 说罢,押着俘虏,往山下走,江风里,还飘着那俩金兵不甘的怒骂声。
黑夜像块黑布,把江面裹得严严实实。兀术逃回野滩后,心还在跳,白日的遭遇让他明白,宋军的准备比他想象的更充分。他坐在帐内,盯着江面,忽然眼睛一亮:“夜里宋军肯定放松警惕!咱们趁夜登船,往东北方向走,宋军战船多在西北,东北岸边离他们的港口远,说不定能出其不意渡江!”
耶律马五连忙点头:“大王英明!夜里船小灵活,宋军难发现!”
金兵们不敢耽搁,摸黑往船上搬东西,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不多时,百余艘小船悄悄滑进江面,借着夜色掩护,往东北方向划去。兀术站在中间的船上,心提到了嗓子眼,盯着远处模糊的北岸轮廓,心里祈祷着能顺利渡江。
就在小船队打头的船只快要靠近东北岸边时,“咚!” 一声鼓响突然炸破了夜的寂静!兀术猛地抬头,远处那座高高的山峰上,竟亮起了红灯,灯光直直指向金兵的船队;紧接着,黑暗的江面上,无数光点亮起!它们像一群萤火虫,朝着金兵船队缓缓驶来,速度虽慢,却透着股不容逃脱的压迫感。
“快!往岸边划!快!” 兀术嘶吼着,金兵们拼命摇桨,小船像离弦的箭,往东北岸边冲去。眼看岸边越来越近,兀术脸上刚要露出笑意,突然 “咔嚓!” 一声巨响,最前面的小船底猛地撞上硬物,船身瞬间立了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掀翻,金兵惨叫着往江里摔!
后面的小船收不住势,直直撞上去,有的被撞碎船板,有的翻了个底朝天,江面上满是挣扎的人影、呼救声和船只断裂的 “咯吱” 声。
“水下有暗桩!太多了!根本靠不了岸!” 前面船上的将领嘶吼着。
“掉头撤!快撤!” 兀术浑身冷汗,声音都发颤。
“大王!宋军战船快追上来了!” 耶律马五抓着船舷,急得快哭了,“咱们往下游走!船小快,先甩开他们!”
“对!往东!快往东!” 兀术急忙指挥,金兵的小船纷纷调转方向,往东边逃去,江面上,只留下翻倒的船只和挣扎的金兵。
焦山之上,梁红玉放下鼓槌,走到韩世忠身边,望着江面上逃窜的金兵船队。韩世忠转头看看她,说道:“给解元打信号,把他们往黄天荡逼!”
梁红玉应了声 “是”,转身从火盆里拿起点燃的红灯,往东侧的旗杆上挂去。红灯在夜色里格外醒目,像一颗指引方向的星,朝着解元的船队,传递着最后的围猎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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