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金坪前的血腥味已浓得化不开,两军僵持了三日。金兵的铁浮屠在床子弩下折损过半,却仍像饿狼般围着坪前阵地;宋军虽守住了防线,但将士们眼皮重得像挂了铅,伤口在寒风中隐隐作痛。撒离喝在大帐中踱来踱去,铁杖拄得地面咯咯响——吴璘虽兵力大损,吴玠的防线却依旧固若金汤,再耗下去,粮草恐难支撑。而仙人关主帐内,吴玠正借着烛火研究金营布防图,指尖在“绵延五里”的标记上反复摩挲。
“兄长,夜袭之计可行?”吴璘左臂缠着绷带,虽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他刚从山林突围归来,三千精锐只剩千余人,却仍主动请战。
吴玠点头,将图推到他面前:“撒离喝连攻七日,将士疲惫,且他料定我军伤亡惨重,必无反击之力。此乃天赐良机!”他顿了顿,沉声部署,“王彦已派八字军百人小队秘密潜入金营南侧山林,由你带百人往金营西、北两侧山头布置稻草与火油,待信号起便放火;泾原军五百人分两队,王喜持紫旗攻东侧,王武持白旗攻北侧,韩靖随王喜行动,掌旗为号;待金营混乱,八字军便烧其主帐,焚毁粮草地图!”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吴璘带着人马悄无声息地攀上金营两侧山头,将捆好的稻草堆在树丛间,火油淋透的柴草隐在阴影里,只待一声令下。金营内,撒离喝的军令果然奏效——每隔十步便有一名金兵披甲站岗,火把在营寨间连成火龙,照得地面亮如白昼。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东侧金营入口突然响起喊杀声。王喜手持紫旗一挥,三百泾原军将士举着弯刀冲入营寨,韩靖紧随其后,紫旗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有敌袭!戒备!”站岗的金兵厉声嘶吼,睡梦中的金兵纷纷摸起兵器,甲叶碰撞声瞬间响彻营寨。撒离喝早有防备,亲卫营立刻结成方阵,将王喜的人马团团围住。
“冲出去!”王喜挥刀劈倒两名金兵,却见金兵越聚越多,自己的人马已折损数十人。他心知不能恋战,当机立断:“撤!”将士们交替掩护,朝着东侧退去。可此时的韩靖正举着紫旗在阵前挥舞,西侧山头的吴璘远远望见紫旗仍在晃动,以为王喜仍在猛攻,当即点燃火把,掷向稻草堆。
“轰!”西侧山头火光冲天,烈焰借着风势蔓延,映红了半边夜空。金营内的金兵见状大惊,完颜乌鲁大喊:“不好!宋军想从西侧突围放火!快调兵支援!”刚围住王喜的金兵方阵立刻分流,半数人马朝着西侧奔去。就在此时,北侧金营入口突然响起白旗挥动的信号,王武带着两百泾原军如尖刀般刺入——金兵主力西调,北侧防线已是空壳。
“杀!烧帐篷!”王武一刀劈开营门,将士们举着火把冲向金兵的帐篷,帆布遇火便燃,浓烟滚滚中,金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撒离喝在主帐中听闻北侧告急,刚要调兵,又有人来报:“将军!南侧帐篷被烧!是八字军的人!”他转头望去,南侧已是一片火海,粮草帐篷的爆裂声震得地面发麻。
原来王喜撤退后并未远去,见金兵分兵西、北两侧,立刻带着残部迂回至南侧,与八字军百人小队汇合,火油泼向帐篷的瞬间,便点燃了新的战火。撒离喝气得须发倒竖,翻身上马:“随我支援北侧!务必守住主营!”他带着数千铁骑朝着北侧奔去,马蹄声如雷,震得营寨内的火把都在晃动。
此时的王喜与王武在火光中对视一眼,同时挥动紫、白两旗。山头的吴璘见双旗齐动,立刻点燃所有稻草堆,东、西、北三面山头同时燃起烈焰,火光如牢笼般将金营包裹。撒离喝的铁骑刚冲到北侧,就见四周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宋军的喊杀声——他误以为是吴玠的主力援军赶到,心中一慌:“撤!往东门突围!”
就在金兵铁骑转向东门的刹那,金营中央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那人身着粗布短打,手中一把朴刀泛着冷光,迎着铁骑便冲了上去。“哪里来的狂徒!”一名金兵校尉挺枪刺去,却见那人手腕一翻,朴刀带着风声劈落,“噗嗤”一声,竟将校尉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溅了满地,滚烫的马肉摔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什么刀法?”完颜乌鲁与几名金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骇。一名金兵偏将不信邪,催马提刀冲上前:“不过一个草莽匹夫!”话音未落,朴刀再次挥出,刀风凌厉如电,偏将与战马瞬间被劈成两段,切口平整如削。
数千铁骑竟在这一刻停住了脚步。火把的光映着那人冷硬的侧脸,朴刀上的鲜血顺着刀刃滴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金兵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上前——谁都知道,冲在最前的必然是刀下亡魂。即便铁骑踏阵能将他踩成肉泥,可谁愿当那第一个送死的?一时间,中央营道被这一人一刀堵得严严实实,金兵们挤作一团,拼命朝着东门逃窜。
“就是现在!”南侧山林中,八字军统领低喝一声。百人小队如狸猫般潜入空无一人的中军大营,火把掷向主帐,帆布瞬间燃烧起来。将士们冲入帐内,将案上的布防图、粮草册尽数扔进火中,弓弦、箭矢等军械也被泼上火油点燃。主帐的梁柱“嘎吱”作响,很快便塌成一片火海。
东门方向,撒离喝终于带着残部冲出火海,回头望去,金营已被火光彻底吞噬,粮草与军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他刚要下令清点人数,却见那持朴刀的黑影已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而仙人关方向,吴玠带着宋军主力已在山口列阵,撒离喝这才明白,宋军主力仍在仙人关内,而四周的火光只是虚招:“回去救火,快!”
天快亮时,金营的火光渐渐熄灭。吴玠带着将士们清理山峦,浇灭残火,八字军已带着焚毁的地图残片归来,王喜与王武的部队也陆续集结。吴璘走到兄长身边,望着营中满地狼藉,疑惑道:“那堵截金兵的神秘人,会是谁?”
吴玠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是王彦的部下,八字军怪不得让金兵胆寒,原来如此!昨夜撒离喝元气大伤,仙人关又多守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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