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崭新的黄铜挂锁,像一只冰冷的甲虫,死死咬在404教室斑驳的门把手上,在清晨惨白的光线里闪着钝光。
保安队长小刘盯着它,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晚锁楼前他亲自巡查过这一层,这扇门上绝没有这把锁!他试着用手电筒柄敲了敲,锁身发出沉闷坚实的声响,绝非劣质品。
是谁?什么时候?
他猛地回头,空旷破败的走廊无声地延伸,只有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里缓慢浮动。一种被窥视的冰冷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没敢再多停留一秒,几乎是逃也似地冲下了楼。
锁的事被他上报了,但没人重视。后勤科的人嘟囔着“哪个学生的恶作剧吧”,派人用液压钳绞断了它。锁头掉在地上,发出突兀的脆响。但那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却仿佛并没有随之消失,反而像滴入清水中的墨点,悄无声息地在这栋楼里扩散开来。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高二(三)班的学生,他们的教室就在404正下方。
周一上午的物理课,靠窗坐的几个学生总是心神不宁,不时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讲课讲到一半的张老师,一个脾气不错的中年男人,也第三次停了下来,疑惑地皱起眉。
“什么声音?”他侧耳倾听。
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面面相觑。
极细微,极有规律。
“嗒……”
“嗒……”
像是……像是圆珠笔笔尖,一次又一次,带着某种偏执的节奏,轻轻敲击在头顶楼板上的声音。不紧不慢,永无止境。
声音不大,却像锥子一样,能钻透课本的翻页声、老师的讲课声,精准地敲进每个人的耳膜。
“可能是楼上传来的?”一个女生小声说,脸色有些发白,“四楼……不是没人吗?”
张老师走到窗边,仰头看了看,四楼的窗户都关得死死的。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点不安:“可能是水管,或者风刮动了什么东西。继续上课。”
但那“嗒……嗒……”声固执地响着,像冰冷的秒针,丈量着逐渐凝固的课堂时间。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眼神里充满了猜测和隐晦的恐惧。后排一个胆小的男生,已经把课本立了起来,试图挡住自己的视线,仿佛那样就能隔绝来自头顶的窥探。
张老师的讲课变得磕磕绊绊,额角渗出了细汗。他试图用更大的声音盖过它,但那细微的敲击声却拥有一种诡异的穿透力。 finally,他忍无可忍,猛地合上书!
“砰”的一声巨响,教室里瞬间安静。那敲击声也恰好在此时,突兀地停止了。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所有人都僵坐着,不敢动弹。
张老师喘着粗气,看着下面一张张惊疑不定的年轻脸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了,没事了,可能……可能只是噪音。我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
那敲击声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嗒……嗒……”,而是变成了另一种 pattern——先是一声较重的“咚”,像是拳头无力地捶在桌面上,紧接着是两声极快的、轻微的“嗒、嗒”,然后停顿,再重复。
“咚…嗒嗒…”
“咚…嗒嗒…”
这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暗示性,仿佛在模拟着某种……心跳停止前的最后挣扎?或者是一种无人能懂的密码?
一个女生猛地捂住了耳朵,发出低低的啜泣。恐慌像瘟疫一样无声地蔓延开。张老师的脸色也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指令。
“下课!” finally,他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破裂。
学生们如蒙大赦,惊慌失措地抓起书包,争先恐后地逃离了教室,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那诡异的敲击声依旧在他们身后不依不饶地响着,“咚…嗒嗒…咚…嗒嗒…”,追着他们的脚步,钻进他们的脑髓。
从那天起,304教室几乎无法正常上课。那敲击声时断时续,毫无规律,有时安静一整天,有时又毫无征兆地响起,每次响起都必然引发一片压抑的恐慌和骚动。校工来检查过几次线路和管道,一无所获。甚至有胆大的老师上去用力敲过404的门,里面死寂无声,回应他的只有门板上震落的灰尘。
流言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爬满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听说十年前那个跳楼的男生,成绩很差,老是挂科……”
“他是不是……在等一个永远也不会点到他名字的点名?”
“那敲击声……是不是他在地下敲棺材板?”
“别瞎说!我听说他当年就是在那间教室里……那啥的……”
学生们开始刻意避开四楼,甚至三楼西侧的走廊都变得人迹罕至。傍晚放学后,教学楼空得特别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恐惧,已经渗入了这栋建筑的砖缝,弥漫在空气里。
而那把被绞断的黄铜锁,它的残骸被清洁工扫走倒掉了。
但仅仅过了两天。
清晨,最早到校的保安发现,404教室的门把手上,又挂上了一把锁。
和之前那把一模一样,崭新的,黄铜色的,在清冷的光线下,沉默地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这一次,没有人再去动它了。
它就那么挂着,像一个冰冷的警告,一个无人敢触碰的禁忌。
仿佛那扇门后面关着的,已经不是一间废弃的教室。
而是一个正在不断积蓄力量、等待着什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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