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像冰冷的墨汁,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浓稠得令人窒息。手机手电筒的光柱成为唯一脆弱的存在,疯狂地颤抖着,照亮林晚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和周围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
那个温和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扬声器继续流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惋惜:
“真遗憾,薇薇。我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一场精心为你准备的私人导览,可惜你提前闯了进来。”
我的血液冻结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停止了跳动。他根本没走!他一直都在!那个神秘人的信息,那个外卖员,全都是陷阱!他利用了我的恐惧和那点可怜的希望,把我精准地引诱进了这个坟墓!
“哦,对了,”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谢谢你帮我‘测试’了一下安保系统。那个披萨味道怎么样?”
无尽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愤怒和屈辱!我像一只被彻底玩弄于股掌的老鼠!
“你这个变态!畜生!”我对着黑暗嘶吼,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击回荡,显得徒劳而可笑,“放我们出去!”
林晚发出了更剧烈的呜咽,锁链哗啦作响,她拼命向后退缩,仿佛想把自己嵌进墙壁里。
“嘘——安静,孩子们。”他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层温和的假面彻底剥落,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尤其是你,薇薇,你打乱了我的节奏。”
脚步声。轻微的,从头顶的书房传来。他正在上面踱步。
“本来,晚晚的‘作品’已经快要完成了。她的绝望,她的恐惧,那种濒临破碎的美……是最高级的颜料。”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沉醉,“而你,薇薇,你本来可以成为下一件杰作的灵感来源。那支口红,只是一个友好的邀请,一个预告片。”
下一件杰作……下一支口红……
胃里翻江倒海,我几乎呕吐出来。
“但现在,”他的语气骤然变得阴冷,“你破坏了这份宁静。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让我很……不高兴。”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我猛地将手机光柱向上扫去。
只见暗室顶端,一个原本与水泥天花板融为一体的、碗口大小的金属管口,正在缓缓旋转、下降。管口幽深,对准了我们。
那是什么?!毒气?水?还是……
极致的危机感像电流般窜过我的脊髓!
“不过,我是个艺术家,总是乐于适应变化。”他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令人作呕的愉悦,“让我们换一种方式来完成最后的创作吧。一点……更直接的‘混合’。”
咔哒。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响起。
那金属管口内部,突然亮起一点骇人的红光,并且迅速变得明亮、灼热!
不是毒气!是高温喷枪之类的东西!他要把我们活活烤死或者烧死在这个水泥盒子里!
“不!!”我发出绝望的尖叫。
几乎在同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我猛地将手机咬在嘴里,手电光乱晃,像疯了一样扑向墙角那堆之前忽略的杂物!一定是维修工具或者别的什么!必须找到能挡住那管口或者撬开锁链的东西!
杂物堆里尽是冰冷的金属件和废弃的布料。我的手指被尖锐的边角划破,却毫无知觉。头顶那红点越来越亮,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焦灼的热意。林晚的呜咽变成了濒死的哀鸣。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锈蚀的短铁棍和一堆油腻的破布!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光滑、长条状的物体——一个被遗弃在角落的,老旧的、沉重的金属手电筒!比我的手机沉得多,坚固得多!
就是它!
我猛地将它抓起!
几乎在同一时刻,头顶那灼热的红点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啸音,一道炽白色的、足以熔化金属的高温火焰,如同死神的吐息,朝着我们猛喷下来!
“啊——!”林晚发出凄厉的惨叫。
千钧一发!
我来不及多想,几乎是靠着本能,猛地向侧前方扑倒,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沉重的金属手电筒狠狠向上投掷而去!
目标——那个喷吐着火焰的金属管口!
时间仿佛被慢放。
金属手电筒在空中翻滚,手机的光柱混乱地切割着黑暗。
砰!!咔嚓!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金属断裂的脆响!
那只老旧沉重的手电筒,不偏不倚,奇迹般地卡砸进了喷枪的管口!虽然没能完全堵死,但极大地阻碍了火焰的喷出!
炽白的火焰被强行扭曲、分散,变成几股扭曲的火舌,四处乱窜,猛烈地舔舐着周围的水泥墙壁和天花板,瞬间将墙面烧得漆黑,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零星的火星和高温熔滴像雨点一样溅落下来,掉在我身边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有效!暂时有效!
但管口还在不断喷吐,被阻碍的火焰使得那金属管本身迅速变得通红,发出可怕的热量,卡在里面的手电筒似乎也在变形、熔化!它支撑不了多久!
“啧。”头顶传来他不满的咂嘴声,似乎我的垂死挣扎只是给他添了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机会!他分神的这一瞬间!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林晚身边,她已经被吓得几乎昏厥。我捡起地上那几根之前忽略的、锈蚀的短铁棍——它们太短,根本撬不动锁链——但我看到了固定锁链在墙体内的那个沉重金属环!
它看起来年代久远,锈迹斑斑,似乎并不像锁链本身那么坚固!
没有工具!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我抓起两根短铁棍,将其中一根较细的插进金属环与墙壁的连接缝隙里,另一根较粗的作为杠杆,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压!
“呃啊——!”我咬紧牙关,手臂肌肉绷紧到了极限,汗水瞬间浸透衣服。
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锈住了!根本撬不动!
头顶,卡住喷枪的手电筒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似乎快要被熔断或者冲开!更多的火焰扭曲着喷射出来,空气中的温度急剧升高,我们像被放在烤炉里!
“快点!快点!”我对自己嘶吼,疯狂地再次用力!
嘎吱——砰!
一声脆响,那根作为杠杆的较粗铁棍,竟然从中断裂了!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猛地向后摔倒在地,手掌被断裂的铁棍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瞬间涌出。
完了……
彻底的绝望攫住了我。
“徒劳的挣扎总是带着一种悲剧的美感,不是吗?”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漠地评价着。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迎接死亡火焰的时刻——
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头顶的喷枪,而是来自侧面!来自那面肮脏的、划满求救字迹的镜子!
整面镜子猛地向内爆裂开!无数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向我们喷射而来!
我下意识地护住头脸和林晚。
玻璃碎屑噼里啪啦砸落一地。
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镜子破裂后露出的黑洞里猛地照射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一个身影敏捷地从破洞中跳了进来,动作干脆利落。他穿着深色的工装服,头上戴着兜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
他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目光迅速扫过现场——被卡住但仍在喷吐火焰的喷枪、被锁链铐住的林晚、摔倒在地满手是血的我。
他的视线在我流血的手上停留了半秒,眼神似乎变了一下,但立刻转向那个喷枪。
只见他从身后抽出一根看起来像是工程用的液压钳,几步冲上前,无视那恐怖的高温,精准地将钳口卡在已经烧得通红的喷枪基座上!
“低头!”一个压低的、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吼道。
我和林晚立刻死死低下头。
咔嚓!!!
一声巨大的、令人心悸的金属剪切声!
整个喷枪装置,连同卡在里面的那只手电筒,被硬生生从天花板上剪断,沉重地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断裂处火花四溅,但致命的火焰终于停止了喷吐。
暗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烧红的金属冷却时发出的细微滋滋声,和我们三人剧烈的喘息声。
那个神秘人扔掉液压钳,立刻蹲到林晚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套精细的开锁工具,开始专注地对付她脚踝和手腕上的锁铐。
他的动作极其熟练,快得眼花缭乱。
不过十几秒。
咔哒。咔哒。
锁铐应声而开!
林晚虚弱地瘫倒下来,被那人一把扶住。
直到这时,他才猛地转过头,看向依旧瘫坐在地、处于巨大震惊中的我。
他拉下了口罩。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锤击中!
是那个外卖员!
不,不完全是。
是那个给我送披萨、帮我刷开电梯的门禁卡、沉默离开的“外卖员”!
但此刻,他脸上没有了那时的机械麻木,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焦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的额角有一道细小的新划伤,正在渗血,显然是刚才破镜时造成的。
“能走吗?”他语速极快,声音低沉而紧迫,目光紧紧锁定我。
我茫然地点点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受伤,踉跄了一下。
他一把将几乎虚脱的林晚扛在肩上,空出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手掌有力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几乎是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跟我走!没时间了!”
他拉着我,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面破碎的镜子后面露出的、幽深未知的通道。
身后,头顶的扬声器里,传来了那个男人终于失去从容、暴怒到极致的咆哮和混乱的脚步声!他正从书房冲下来!
我们一头撞进黑暗的通道里。
求生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个神秘“外卖员”的身份,成了盘旋在我心中的下一个巨大谜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恐怖故事1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