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荒废的码头,穿透苏安安湿透且单薄的衣物,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仅仅是寒冷,过度透支精神力和承受能量反噬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头痛欲裂,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尤其是胸口,仿佛被那过载的能量灼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
她靠在冰冷的系缆桩上,几乎无法站稳,视线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连老唐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必须……移动……”她依稀听到老唐这么说,但身体却沉重得不听使唤。
老唐看着苏安安惨白的脸色和涣散的眼神,眉头紧锁。他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搭上她的腕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
“精神力枯竭,经脉也有轻微灼伤。”他沉声道,语气凝重,“强行赶路,你会垮掉。得先找个地方让你缓一缓。”
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破败的环境。废弃码头太过开阔,容易暴露。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远处,运河对岸那片更加密集、如同迷宫般的老旧棚户区。那里房屋低矮杂乱,巷道狭窄如蛛网,是城市阳光很少照耀到的角落,也是藏身的理想地点。
“还能走吗?坚持一下,我们过桥。”老唐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安安虚弱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迈开脚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老唐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再次将她背了起来。老人的脊背并不宽阔,甚至有些瘦削,但却异常稳定,带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吱呀作响的木质栈桥,融入了对岸那片沉睡中的、贫穷而混乱的棚户区。
这里的空气混合着煤烟、劣质油脂和公共厕所的气味。老唐显然对这类区域极为熟悉,他避开可能有早起居民活动的主巷,在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堆满杂物的缝隙间穿梭。最终,他在一扇用破木板和铁皮勉强拼凑而成的、极其不起眼的门前停下。
他没有敲门,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弯曲的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里面是一个几乎方米的小空间,没有窗户,只有屋顶缝隙透下几缕微光,照亮了角落里堆放的破旧被褥和一些空罐头盒。这里显然是一个被流浪汉短暂占据后又废弃的栖身之所。
“暂时安全。”老唐将苏安安小心地放在那堆还算干燥的被褥上,然后迅速关上门,并从内部用一根木棍抵住。
黑暗中,苏安安蜷缩着,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老唐在角落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一个半瘪的矿泉水瓶和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他扶起苏安安,将水喂到她嘴边。
“慢点喝。”他又打开油纸,里面是几块颜色深暗、看起来硬邦邦的肉干,“嚼碎了咽下去,能补充点体力。”
冰凉的液体和带着咸腥味的肉干勉强下肚,苏安安感觉稍微好受了一点,但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依旧如同沉重的枷锁。
老唐没有休息,他盘膝坐在苏安安对面,示意她伸出手。苏安安依言照做。老唐伸出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这一次,他并非诊脉,而是闭上眼睛,一股微弱但异常精纯平和的暖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渡入苏安安的体内。
这股暖流与【圣所枢纽】的能量同源,但更加温和,带着一种引导和修复的意味。它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苏安安体内那些因能量粗暴冲刷而变得紊乱和灼伤的经脉,抚慰着她枯竭的精神力。
苏安安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蔓延开来,身体的剧痛逐渐减轻,冰冷的四肢也开始回暖,沉重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她惊讶地看着老唐,没想到他除了知识渊博,竟然还拥有这种治疗能力。
“别分心,引导它,按照我教你的循环路径。”老唐闭着眼,低声道。
苏安安连忙收敛心神,配合着那股外来暖流的引导,尝试着重新构筑体内那微弱的能量循环。这一次,过程顺畅了许多,那暖流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着她走过正确的路径,修复着损伤。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老唐才缓缓收回手指,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治疗对他消耗也不小。而苏安安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已经脱离了危险状态,能够自行维持基本的能量循环进行恢复了。
“谢谢您,老唐先生。”苏安安由衷地感激道。
老唐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拿出烟斗,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眼神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你的‘钥匙’比我想象的还要……敏感和强大。”他缓缓开口,“但也更危险。它就像一块高纯度的磁石,不仅会吸引‘铁屑’,甚至会扰动周围的‘磁场’。以后使用力量,必须更加谨慎。”
苏安安默默点头,这次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问道,“那个备用的安全屋……”
“暂时不能去了。”老唐打断她,“‘渡鸦之巢’的暴露方式太诡异,我怀疑我们内部……或者我们的通讯方式,可能出了些问题。在弄清楚之前,所有预设的据点都不能完全信任。”
这个猜测让苏安安心中一沉。如果连老唐这样的老江湖都怀疑内部出了问题,那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那我们……”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完全临时的落脚点,并且需要获取外界信息,了解‘公司’和那‘东西’后续的反应。”老唐沉吟道,“另外,必须想办法联系上你之前的同伴,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我们需要知道外面的情况,也需要……更多的帮手。”
提到林老师和其他队友,苏安安的心立刻揪紧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可是,‘归零’状态不是要求切断所有联系吗?”她疑惑地问。
“那是为了躲避追踪的被动策略。”老唐解释道,“但现在,敌人已经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找到了我们。一味的躲藏已经不够了,我们必须主动获取信息,甚至……在某些条件下,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看向苏安安,眼神深邃:“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加密通讯器吗?虽然核心芯片毁了,但它的外壳,以及它最后接收信息时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特征,或许能成为一个‘信标’。”
苏安安一愣,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报废的通讯器空壳。
“信标?”
“嗯。”老唐接过那个空壳,在手中摩挲着,“如果……如果你的同伴中,有像王小帅那样的技术专家,并且他们也在试图寻找你,他们或许有能力捕捉到这种独特的、与你绑定的能量特征残留,尤其是在它被‘秩序’能量剧烈激发过的现在。”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风险极大。这就像在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一根火柴,既可能引来朋友,也更可能引来野兽。而且成功率……微乎其微。”
这无疑是一个赌博。用可能暴露当前位置的巨大风险,去博取一个渺茫的、与队友重逢的机会。
苏安安看着手中那个冰冷的金属空壳,脑海中闪过石磊沉稳的面庞、赵金豹咋呼呼的叫声、王小帅冷静的分析、奶四海絮絮叨叨的治疗,还有林老师那双总是充满智慧和坚定的眼睛……
他们是因为她才卷入这场灾难,她不能只顾自己躲藏。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老唐先生,我们试试吧。我相信他们,如果他们还活着,一定也在想办法找我。”
老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不过不是在这里,这里离之前的战场还是太近。等你再恢复一些,我们换个地方,找一个信号相对复杂,能够一定程度上干扰追踪的城市区域,再尝试激活这个‘信标’。”
他收起烟斗,站起身:“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抓紧时间恢复,接下来的路,不会轻松。”
苏安安依言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努力进入冥想恢复状态。虽然前途未卜,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明确的目标(联系队友)和暂时的盟友(老唐),她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在这间肮脏破败的暗巷小屋里,一场以自身为饵的、危险的讯号传递计划,正在悄然酝酿。而城市苏醒的喧嚣,即将成为他们最好的掩护,也可能成为暴露他们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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