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共鸣祭坛”前
泽维尔的手指悬在其中一个手印凹槽上方,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落下。万年的尘埃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连同他眼中翻涌的痛苦与迟疑。
“医生?”莉亚轻声呼唤,带着担忧,“这个装置……是做什么的?”
泽维尔像是被惊醒般,猛地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但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一个……认证接口。需要特定的……共鸣,才能激活。”
“共鸣?”沈烬围着那“花瓣”平台转了一圈,用枪管小心地戳了戳另一个凹槽,“怎么共鸣?像我和凌朔那样精神力融合?”他指的是之前两人的链接。
泽维尔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凯恩:“扫描这个装置,看看还有没有残存的能量信号,或者……任何记录介质。”
凯恩立刻拿出仪器上前扫描。“有微弱的能量残留!非常非常弱……像是电池快耗尽的感觉。结构内部好像有东西……像是某种晶体存储单元,但损坏程度很高,不知道还能不能读出数据。”
“试试看。”泽维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凯恩小心翼翼地尝试连接和读取。仪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屏幕上的数据流断断续续。突然,那“花瓣”平台轻微震动了一下,中心投射出一片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和扭曲的模糊光影!
“有反应了!”凯恩兴奋地喊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片光影。
影像闪烁了几下,勉强稳定下来,但依旧残缺不全。画面中似乎是一个实验室,穿着类似防护服的身影在忙碌,风格与这座远古文明一致,但影像质量很差,像是监控录像的碎片。
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是一种柔和但充满焦急的语调和未知语言,但奇怪的是,通过某种内置的翻译机制或者是精神意会的残留,众人竟然能模糊理解其大意:
【……不行……‘净化’序列无法完全压制‘吞噬’特性……平衡点太脆弱……】
【……需要‘双极’同步率超过阈值……否则‘摇篮’只会加速崩溃……】
【……时间不多了……联邦的舰队已经在边界……他们想得到‘源初样本’……】
声音到这里,被一阵刺耳的干扰音打断。影像中闪过几个快速切换的画面:一个穿着指挥官制服、身影挺拔但面容模糊的人,正在与影像视角的主人公激烈讨论着什么;巨大的星图上一处坐标被高亮标记;最后,是一双紧紧交握的手,充满了决绝和不舍的意味。
【……等我……我一定会启动‘摇篮’……守住这里……】 这是那个指挥官身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坚定。
【……我信你……】 视角的主人公回应道,声音带着哽咽。
紧接着,影像被剧烈的爆炸和警报红光充斥,最终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碎片化的信息,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联邦……舰队?‘源初样本’?”凯恩失声叫道,“难道这个星球的毁灭,和联邦有关?!”
莉亚脸色发白:“‘吞噬’特性……是指蓝色物质吗?‘净化’序列……是‘摇篮之心’?他们当时就在研究这个,而且遇到了困难?联邦是想来抢夺?”
沈烬的关注点则更直接,他猛地看向泽维尔,目光锐利:“那个最后说话的人……是你吗,医生?那个‘等你’的指挥官,是谁?”
影像中那双交握的手,以及最后那句充满情感的“我信你”,无不暗示着两人之间深厚的关系。
泽维尔站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面甲遮挡了他的表情,但他紧握的双拳,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伤和愤怒,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没有回答沈烬的问题,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已经黯淡下去的“花瓣”平台。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按在了其中一个手印凹槽上。
凹槽没有任何反应。装置依旧沉寂。
需要的,是两个人的共鸣。而另一个能与他共鸣的人,早已不在了。
泽维尔的手久久没有收回,只是静静地按在那里,仿佛在通过这冰冷的金属,触摸那个未能完成的约定,感受那份迟来的绝望。
“方舟号”上
凌朔通过传回的画面和破碎的音频,将地表的发现与自己的分析迅速结合。
“双极同步率”、“平衡点”、“加速崩溃”……这些关键词印证了他的猜想。启动“摇篮”需要两种极端力量的完美平衡,而当年,这种平衡因为某种原因(很可能是联邦的干预和其中一人的缺席)未能达成,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泽维尔是其中一“极”,代表着“净化”与“生命”。那另一“极”,那个指挥官,代表着“毁灭”与“清除”力量的人,去了哪里?是被联邦带走了?还是……
凌朔立刻开始搜索“方舟号”数据库和之前从“灰雀号”获取的信息,尝试匹配万年前可能发生的、与联邦相关的重大事件或机密行动。同时,他加强了对“摇篮之心”能量场的监控,试图寻找是否还存在其他隐藏的日志或记录点。
他有一种预感,真相正在被迅速拉近。而泽维尔医生,这个背负了伤痛的人,正站在揭开这一切真相的风口浪尖。
凌朔接通通讯,声音冷静却带着力量:“泽维尔医生,地表小队,我这边有一些新的分析。‘摇篮’的启动机制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它需要的可能不仅仅是认证,更是一种‘状态’的复原。我建议,可以考虑将那个存储单元带回飞船,或许我能尝试修复出更多数据。”
他需要将线索集中起来,也需要给濒临情绪崩溃的泽维尔一个支撑点。
地表上,泽维尔听到凌朔的话,缓缓收回了按在凹槽上的手。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对凯恩说:“按他说的做,小心拆卸存储单元。”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有岩浆在奔涌。
寻找,远未结束。而每一步,都可能踏在历史的伤疤上,揭开血淋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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