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万丈金辉泼洒在御花园的琉璃瓦顶与雕梁画栋之上,将精心布置的水榭亭台映照得流光溢彩。
园内鸦雀无声,连风都仿佛屏住了呼吸,只余下花木的幽香在空气中浮动,静待着即将到来的天家威仪。
忽闻一声尖细悠长的唱喏划破寂静:“太后娘娘驾到——”
只见一乘八人抬的明黄凤辇缓缓行来,辇上端坐着当朝太后。
她身着玄色绣金凤宫装,外罩一件深紫色蹙金霞帔,头戴十二龙九凤冠,珠光宝气,不怒自威。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却更添了那份沉淀的威仪与雍容。
四名执拂尘的宫女在前开道,太监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簇拥着凤辇,步履沉稳地进入园中。
待太后坐定于主位之上,那股无形的威压让园内的寂静更添了几分凝重。
内侍又一高声唱诺:“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皇后身着明黄凤袍,头戴九尾凤冠,珠翠环绕,仪态端方,雍容华贵之气扑面而来。她身侧落后半步的,正是那位以冷艳着称的蓉妃。
蓉妃一袭天水碧宫装,裙裾上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凤目朱唇。
几位高阶妃嫔紧随其后,宫女们手执团扇、捧持香炉,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她们,莲步轻移,环佩轻响,仪态万方地从正门步入。
霎时间,园内侍立的内侍、宫女如同被无形的风拂过的麦浪,齐刷刷跪伏于地,额头触地,姿态恭谨至极。
皇后行至主位左侧站定,蓉妃亦随之停下,落后半步。
她看似平静的目光,却如无形的丝线,精准而贪婪地投向场地边缘那处不起眼的候茶区,宽大的云袖之下,纤纤玉指微微蜷缩,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压得下心湖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紧接着,内侍的唱名声再次响起:“雍王殿下到——大公主殿下到——二公主殿下到——三公主殿下到——”
身着玄色亲王蟒袍的雍王裴昱率先步入。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与威严,却又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风流意态,步伐从容不迫。
三位公主紧随其后,皆是盛装华服,钗环步摇随着步履摇曳生姿,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他们行至皇后与蓉妃下首站定。
裴昱目光急切地探向候茶区,茶烟袅袅间,只盼能寻得那抹朝思暮想的倩影。想着她今日或会为兄长助威而来,几番寻望未果,眸中终是难掩失望,只得收回目光。
“铛——铛——铛——”
浑厚悠远的钟声骤然响起,三声连响,涤荡宫廷,宣告着至高无上的存在即将降临。
总管太监孙守谦躬着身子,小步快趋在前引路,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敬畏与恭顺:“陛下——驾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正门中央。
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缓步而入。
他面容清癯,体态是与年龄不相符的俊美逸姿,眼神深邃如古井寒潭,虽是天威浩荡,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怠与疏离。
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无形的敬畏之上,让整个御花园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当他经过蓉妃身侧时,那深邃的目光极其复杂地掠过她绝美的侧脸,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惘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叩拜声浪骤然爆发,震得花枝轻颤。
所有皇室成员,连同园内所有人,齐刷刷跪地叩首,额头紧贴冰凉的地砖。
声浪在亭台楼阁间回荡,久久不息。
皇帝行至主位,安然落座,目光平淡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声音听不出喜怒:“平身。”
“谢陛下隆恩!”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纷纷谢恩起身。
皇后、蓉妃、裴昱、公主们依次在皇帝下首的次位落座。
蓉妃在起身的瞬间,借着衣袖的遮掩,目光再次如闪电般投向候茶区,精准地捕捉到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慕承瑾。
她的心尖猛地一颤,几乎要冲破喉咙,宽袖下的手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被她死死攥紧,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深渊。
侧门无声开启,朝臣们按品级高低,鱼贯而入。
走在最前方老者年近七十的样子,身着象征一品的紫色官袍,腰束玉带,步履沉稳如山岳倾移。
面容却非寻常古稀之人的慈和或枯槁,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如斧凿石刻般刚硬方正,不见半分圆融,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不见丝毫杂色,如霜雪覆顶,映衬得那本就冷峻的面容愈发森寒迫人。
额间几道刀刻般的皱纹深不见底。眉骨高耸,其下是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眼白微微泛着岁月沉淀的黄浊,瞳孔却异常幽深,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扫过时,不带丝毫波澜,却自有洞穿人心的锐利与漠然。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其算计之中,难起半分涟漪。
鼻梁挺直如削,带着不容置疑的刚硬,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如两道铁闸,深深嵌入面颊,更添几分肃杀与不容置喙的威严。
颧骨亦如险峰般高耸嶙峋,撑起整张刚硬的面庞。他薄唇紧抿,几乎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唇角微微下垂,不见丝毫笑意,只有一种刻入骨髓的严苛与掌控一切的冷酷。
正是当朝宰相,魏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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