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露浸透衣衫,紧贴着火辣辣的伤口,带来刺骨的寒意。顾慎为咬紧牙关,将脱臼的左臂顶在一块粗壮的树干上,猛地一用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剧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但脱臼的关节总算被强行复位。他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靠在树干上急促地喘息了几秒,强迫自己适应这股钻心的疼痛。
不能停!希卡娜和她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
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条,快速而笨拙地(只用一只手)将复位的手臂简单固定,又处理了几处较深的擦伤。每一下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眼神依旧冰冷沉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身后的密林中,隐约传来了枝叶被拨动的窸窣声和压低的催促声。追兵逼近了!
顾慎为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不是直接返回学院宿舍区的路,那条路太容易被预判和拦截。他选择了一条更偏僻、更难行,但能绕到学院侧后方靠近兽栏区域的路径。
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密林中艰难穿行。得益于前世恶劣环境下的生存经验,他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线,利用地形和阴影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的踪迹。剧烈的运动让伤口不断渗血,左臂每一次摆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速度丝毫不减。
好几次,希卡娜等人几乎要发现他留下的血迹或折断的枝条,但总是在最后关头被顾慎为巧妙制造的错误痕迹引开,或是利用突然出现的地形(如一小片溪流、陡坡)摆脱了锁定。
“该死!那家伙属泥鳅的吗?!”一名黑衣人 frustration 地低吼,一脚踢开挡路的灌木。
希卡娜脸色铁青,银发因为疾行而有些散乱,呼吸也不再平稳。她死死握着手中的弩机,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她没想到顾慎为如此难缠,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能在山林里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分开找!他受了伤,跑不远!”希卡娜咬牙切齿地命令,“发现信号!我要亲手把那家伙揪出来!”
两名黑衣人互看一眼,点头应命,随即分头没入黑暗。
顾慎为感知到后方的追兵分散,压力稍减,但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强提着一口气,终于在天色蒙蒙亮,晨雾最浓的时候,艰难地绕到了学院侧后方一处废弃已久的旧兽栏附近。
这里杂草丛生,栅栏腐朽,平时罕有人至。他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几乎是瘫倒在地,靠着冰冷的石墙,剧烈地喘息,汗水、血水和露水混在一起,将他整个人浸透。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如潮水般涌上,但他死死咬着舌尖,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必须尽快回去!天亮之后,目标更大,而且埃德加还在被关押,希卡娜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他撕下身上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将还在渗血的伤口用力缠紧,勉强止住血。然后,他借着晨曦的微光和逐渐升起的嘈杂人声(早起学员和校工开始活动)作为掩护,如同最谨慎的窃贼,避开所有可能的目光,迂回曲折地向着自己的宿舍摸去。
每一声鸟鸣,每一次远处传来的脚步声,都让他神经紧绷。希卡娜那张怨毒的脸仿佛就在暗处窥视。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他选择的路线足够偏僻,也或许是希卡娜等人还在后山林子里像无头苍蝇一样搜寻,他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单人宿舍。
反手锁上门,拉上唯一的窗帘,顾慎为才彻底松懈下来,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几乎虚脱。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
安全了……暂时。
但他知道,这只是风暴眼短暂的平静。希卡娜失手之后,只会更加疯狂。而他,必须争分夺秒。
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处理伤势,第一时间将怀里贴身藏着的月影苔药剂瓶和幻灵草木盒取出,仔细检查。幸好,虽然经历坠崖和奔逃,两者都完好无损。月影苔保持着湿润,幻灵草碎片的微光虽然更弱了,但依然存在。
他需要立刻开始调配药剂!时间不多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取出简陋的药剂调配工具时,宿舍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
“咚!咚!咚!”
“顾慎为!开门!学院风纪队!立刻开门接受检查!”一个严厉冷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慎为的动作瞬间僵住,瞳孔微缩。
风纪队?!他们怎么会这个时间来?而且听起来来者不善!
是巧合?还是……希卡娜的后手?她难道已经回来了?或者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什么?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房间。染血的布条、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攀爬工具、以及桌上明显刚刚取出的月影苔和幻灵草……这一切根本来不及清理和隐藏!
门外的敲门声更加急促和不耐,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顾慎为!再不开门,我们就强行进入了!”
危机,如同冰冷的绞索,骤然勒紧!刚刚脱离险境,更致命的麻烦已然堵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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