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霄一句“生死斗”,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扬州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慕容轩被逼接下战书,几乎是灰溜溜地逃离了南宫府门口。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看向凌九霄的目光充满了震惊、敬佩,以及一丝“这怕不是个傻子”的怜悯。
南宫芸第一个冲了上来,眼圈通红,用力捶打着凌九霄的胸口:“你这个笨蛋!疯子!谁要你跟人生死斗了!你要是死了怎么办?!”她声音带着哭腔,是真急了。
白芷薇走上前,清冷的眸子扫过凌九霄,语气带着罕见的严厉:“逞匹夫之勇,非智者所为。”她虽未明说,但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苏挽音轻叹一声,柔声道:“凌公子,何必如此极端?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就连南宫雄也皱着眉头,沉声道:“凌少侠,此举太过冒险了!慕容轩武功不弱,且有慕容家资源支持,三日之内,未必没有提升……”
凌九霄任由南宫芸捶打,看着眼前关心则乱的众人,心里反而涌起一股暖流。他咧嘴一笑,那笑容依旧带着几分痞气,却多了一丝沉稳:“放心吧,我凌九霄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慕容轩那种货色,还不配跟我换命。”
他看向南宫芸,故意逗她:“怎么?这么担心我?是不是怕我死了没人带你去找钥匙碎片了?”
“你!”南宫芸气结,狠狠踩了他一脚,“我是怕你死了没人还我第三个条件!”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凌九霄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暗道:这丫头,口是心非。
他转而看向白芷薇和苏挽音,正色道:“白姑娘,苏姑娘,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慕容家步步紧逼,若不拿出决绝的态度,他们只会得寸进尺。这一战,避无可避。况且……”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他并非全然冲动。提出生死斗,一是为了反将慕容轩一军,打乱他的节奏;二来,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龙脉之气虽不能完全掌控,但关键时刻爆发出的威力,足以震慑宵小。而且,他还有三天时间准备!
当务之急,是那几乎必输的**文斗**!
诗词歌赋?这对凌九霄来说,简直比让他单挑青龙会总坛还难!
回到客房,凌九霄对着窗户发愁。让他打架他在行,让他作诗?还不如让他去死。
“之乎者也,平平仄仄……这都什么玩意儿!”凌九霄抓狂地挠着头,“难道真要我在断桥之上,给慕容轩那厮表演一个‘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一想到那个画面,凌九霄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太丢人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沐清歌如同及时雨般,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房间。
“哟,我亲爱的弟弟,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呢?”沐清歌戏谑地看着抓耳挠腮的凌九霄。
凌九霄如同看到救星,连忙扑过去:“姐!亲姐!救命啊!文斗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上去背《三字经》吧?”
沐清歌嫌弃地推开他:“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吟诗作对吗?不会正经的,还不会来点不正经的?”
“不正经的?”凌九霄眼睛一亮,“姐,你有办法?”
沐清歌神秘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封面泛黄的小册子,塞到凌九霄手里:“喏,这是姐早年游历江湖时,从一个落魄秀才手里换来的《歪诗三百首》,里面收录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但足够气死人的打油诗、歪诗。你拿去好好研习,到时候随机应变,保证让那慕容轩和评判下不来台!”
凌九霄如获至宝,连忙翻开。只见里面果然都是些诸如:
“远看泰山黑糊糊,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
虽然粗俗,但胜在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而且……极其欠揍!
“高!实在是高!”凌九霄拍案叫绝,“姐,你真是我的女诸葛!”
有了这本“秘籍”,凌九霄顿时信心大增,开始埋头苦读,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仿佛已经看到慕容轩在台上被气得吐血的模样。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西湖断桥,人山人海。
慕容家与凌九霄的“三局两胜”之战,尤其是最后一场生死斗的赌约,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吸引了无数江湖豪客、文人雅士乃至普通百姓前来围观。断桥两侧被围得水泄不通,湖面上也飘满了前来观战的船只。
南宫雄、白芷薇、苏挽音、南宫芸等人坐在临时搭建的评判席一侧,神色凝重。慕容博则带着慕容家众人坐在另一侧,面带冷笑,志在必得。
断桥中央,搭起了一座高台。慕容轩早已站在台上,一身锦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引得不少怀春少女暗送秋波。他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凌九霄则慢悠悠地走上台,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劲装,腰间挂着凌霄剑,手里却拎着个酒葫芦,边走边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慕容轩形成了鲜明对比。
“凌九霄!死到临头还敢饮酒作乐?”慕容轩讥讽道。
凌九霄打了个酒嗝,懒洋洋地道:“慕容公子,这你就不懂了,酒壮怂人胆……呃,不对,是酒助诗兴!待会儿还要靠它给你‘助兴’呢!”
台下传来一阵哄笑。慕容轩脸色一沉。
这时,作为文斗评判的苏挽音抱着焦尾琴,袅袅婷婷地走上高台。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色。
她对着台下众人盈盈一礼,轻启朱唇:“今日文斗,由挽音出题。题目便是——以这西湖断桥残雪之景,赋诗一首,限一炷香时间。”她点燃了旁边香炉里的一炷细香。
西湖断桥残雪,乃是江南十景之一,意境悠远。此题一出,台下不少文人都暗自点头,觉得此题雅致,正合慕容公子这般才子发挥。
慕容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早已准备多时,成竹在胸。他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便朗声吟诵道:
“望断湖光雪未消,白堤柳色尚萧萧。
谁家玉笛吹残月,何处红裙倚画桥?
千古风流成往事,一杯惆怅付今朝。
多情唯有春庭燕,犹自衔泥补旧巢。”
诗作工整,用典恰当,意境凄清,确实算得上一首佳作。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尤其是那些文人,纷纷击节赞叹。
“慕容公子大才!”
“此诗意境深远,当属上乘!”
“看来这第一场,慕容公子赢定了!”
慕容轩得意地瞥了凌九霄一眼,却见对方正靠着栏杆,对着酒葫芦猛灌,仿佛根本没在听。
“凌九霄!该你了!”慕容轩忍不住催促道,“若是作不出来,趁早认输!”
凌九霄这才慢悠悠地放下酒葫芦,抹了把嘴,摇摇晃晃地走到台前,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看那柱即将燃尽的香,忽然咧嘴一笑。
他清了清嗓子,运起内力,声音洪亮地“吟诵”道:
“**远看断桥白乎乎,近看桥上俩二五。
一个装逼摇扇子,一个喝酒真舒服。
要问今天干啥子?争夺妹子斗诗书。
要我说啊都扯淡,不如回家烤红薯!**”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首诗……不,这根本不能称之为诗!这他娘的就是顺口溜!还是最粗俗不堪的那种!
所有人都惊呆了,张大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慕容轩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如同吃了一百只苍蝇般难看。
评判席上,南宫雄以手扶额,不忍直视。白芷薇嘴角微微抽搐,别过脸去。苏挽音则是目瞪口呆,抱着琴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南宫芸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耸动。
台下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哄笑声!
“哈哈哈!烤红薯!回家烤红薯!”
“人才啊!这是哪来的活宝!”
“虽然粗俗,但……莫名地贴切是怎么回事?”
凌九霄对自己的“诗作”十分满意,对着台下拱了拱手,笑嘻嘻地对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苏挽音道:“苏大家,我这首诗,直抒胸臆,返璞归真,生动形象地描绘了眼前之景和人物心态,你看如何?是不是比某些人那无病呻吟、矫揉造作的破诗强多了?”
苏挽音:“……”
她看着凌九霄那副“快夸我”的无赖模样,又看了看台下笑倒一片的群众,以及脸色铁青、浑身发抖的慕容轩,只觉得一阵无力。
这文斗……还评判个什么劲?
凌九霄用他独一无二的“歪诗”,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彻底搅黄了这场看似毫无悬念的文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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