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周末，阳光透过商场巨大的玻璃穹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林晚推着购物车，跟在蹦蹦跳跳的小女儿身后，大女儿则挽着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晚上要吃的草莓蛋糕。自从工作室步入正轨，她特意调整了工作节奏，每周六下午雷打不动留出时间陪家人采购，这种平淡的烟火气，是前世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求的。
“妈妈，你看那个小熊！”小女儿突然停在玩具店门口，指着橱窗里穿着粉色纱裙的玩偶，大眼睛亮得像星星。林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刚要开口答应，身后却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又藏着一丝慌乱：“林晚？”
这个声音不算陌生，却又隔着太久的时光，像蒙尘的旧唱片，突然被按下播放键。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购物车的扶手被她攥得微微泛白。大女儿察觉到她的异样，仰头问道：“妈妈，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对面站着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灰色卫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化妆，眼角的细纹和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超市logo的破旧购物袋，里面露出半截婴儿奶粉的包装盒。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有几分当年的轮廓，林晚几乎认不出——这是苏曼，前世毁了她婚姻的那个女人。
苏曼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晚，眼神躲闪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购物袋的提手，嘴唇动了动，却半天没说出话来。周围人来人往，孩子们的笑声、促销广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林晚却觉得耳边异常安静，前世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她抱着发烧的小女儿在医院排队，却看到张磊牵着苏曼的手走进餐厅；她翻到张磊手机里的暧昧信息，苏曼发来的“姐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哭到天亮，苏曼却打来电话，语气轻飘飘地说“是他先追我的，我也没办法”……
“妈妈？”小女儿拉了拉林晚的衣角，怯生生地看着苏曼。林晚回过神，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语气平静得像在跟陌生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苏曼像是被这句话烫到，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她看了一眼林晚身边的两个孩子，又快速移开目光，声音带着哽咽：“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现在……过得很好吧？”
“还不错。”林晚没有多余的寒暄，伸手将小女儿抱进怀里，大女儿也懂事地靠得更近了些。她能感觉到苏曼的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带着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愧疚，还有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就在这时，苏曼怀里的购物袋突然滑了一下，里面的奶粉罐掉在地上，滚到了林晚脚边。苏曼惊呼一声，慌忙弯腰去捡，怀里的手机也跟着掉了出来，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一个婴儿的照片。林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心跳却漏了一拍——那个婴儿的眉眼，竟有几分像张磊。
苏曼捡起手机，慌乱地按灭屏幕，脸涨得通红，声音也变得急促：“林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不要脸，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儿子最近总生病，奶粉钱都快凑不齐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份工作？我什么都能做，洗碗、收银、打扫卫生都行！”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周围有路人好奇地看过来。大女儿皱起眉头，小声对林晚说：“妈妈，她是谁呀？”林晚拍了拍女儿的背，示意她别担心，目光重新落回苏曼身上。眼前的女人早已没了前世的精致和张扬，只剩下生活压垮的窘迫，可林晚心里清楚，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
就在她犹豫该如何回应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张磊”的名字。林晚看了一眼苏曼，按下了接听键，语气自然：“喂？我们在三楼玩具店这边，你过来的时候顺便买盒草莓，孩子们想吃蛋糕。”
电话那头的张磊应了一声，还说了句“马上到”。苏曼听到“张磊”两个字，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林晚挂了电话，看着苏曼，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但我有个条件。”
苏曼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你说！只要能有工作，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林晚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购物袋上，补充道，“包括张磊。”
苏曼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没料到林晚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可看着林晚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好……我答应你。”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扶梯口，张磊提着刚买的草莓，正朝着这边走来。林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将孩子们往身后护了护。苏曼也看到了张磊，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慌乱中竟撞到了身后的货架，货架上的玩偶掉下来，砸在了她的头上。
“哎呀！”苏曼痛呼一声，怀里的购物袋彻底散了，里面的婴儿用品撒了一地。张磊听到声音，加快脚步走过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和苏曼，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草莓盒“啪”地掉在地上，鲜红的草莓滚了一地，像散落的血珠。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磊的声音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慌乱，看向林晚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躲闪。周围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大女儿紧紧抓住林晚的衣服，小女儿也吓得瘪起了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奶粉罐，递给苏曼，然后看着张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看来，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了。”
苏曼接过奶粉罐，抱着散落的东西，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消失在走廊尽头。张磊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手足无措地看着林晚，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照在他身上，却仿佛照不进他眼底的慌乱。林晚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一个疑问：苏曼怀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张磊和她，真的彻底断了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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