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将平板电脑接入会议系统端口，屏幕亮起的瞬间，军方合作节点传来的mAc地址信息自动同步至后台日志。他没有立即调取数据，而是先确认了会议室防火墙状态——物理断网未解除，所有外部访问均被拦截。这个细节让他多了一分底气。
国际航司代表团的首席工程师站在投影前，手指划过空中图表：“根据国际民航组织标准，高海拔机场在复杂气象条件下的日均起降极限为二十架次。贵方若强行提升调度密度，将直接威胁飞行安全。”
话音落下，赵天翔从后排起身，动作从容。他走向主控台，左手习惯性地转动钢笔，语气平和却带着引导性：“我理解项目方希望尽快形成运力，但导航系统的响应能力必须匹配空管需求。目前国产AdS-b设备的实际延迟是否能稳定控制在0.5秒以内？这点值得商榷。”
陈御风抬眼，目光掠过对方握笔的手。那支笔本该由右手操控，却在左手中灵活翻转。一个微小破绽，却被他记下。
他不再等待，直接启动全息推演模块。三日前在战备机场遗址签到所得的【空中交通流量模型·区域管制优化版】自动加载，结合本地实测风场、进离场航线分布与雷达盲区补偿算法，一组动态三维路径在会议桌中央展开。
“理论最大容量为三十八架次。”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落在数据节点上，“通过分层分流设计，进场与离场航路实现垂直隔离，配合侧向偏置五海里策略，可规避乱流叠加风险。同时，利用地形遮蔽效应，在西北象限设置临时等待区，缓冲突发调度压力。”
图像旋转，多层空域被染成不同色带，航班轨迹如丝线穿行其间，无一交叉。法国工程师皱眉，指着其中一段低空进场路径：“这段高度仅三百米，贴山飞行，一旦遭遇侧风切变——”
“已纳入模型修正项。”陈御风截断，“昨夜模拟器实测中，我们成功穿越飑线引发的微下击暴流，最低离地七米完成改出。该参数已反哺至今日推演。”
会议室短暂沉默。
赵天翔轻咳一声，重新开口：“技术推演再精确，也依赖终端设备的稳定性。贵方能否证明现有导航设施具备持续高精度定位能力？否则，再多架次只是纸上谈兵。”
他话音未落，沈昭华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赵天翔，而是将一份电子协议投射到主屏右侧。封面清晰显示：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与沈氏航空联合研发中心，关于新一代AdS-b系统的合作协议。
“信号延迟低于0.3秒，定位误差小于5米，支持每秒更新十次数据流。”她的语速平稳，“设备已在三个高原测试点连续运行四十五天，故障率为零。这是检测报告编号cNAR-2018-hw09。”
赵天翔瞳孔微缩。这份协议本应处于保密阶段，连董事会都未正式审议。他试图维持镇定，右手伸向领带夹，像是要整理仪容，却被陈御风捕捉到那一瞬的迟疑——那枚微型摄像机并未开启，反而被刻意遮挡。
外方代表交头接耳，质疑声渐弱。
就在此时，主灯熄灭。
全息影像骤然中断，只剩几台移动终端残留微光。备用电源未启动，空调停转，室内温度开始上升。
沈昭华迅速合上笔记本，低声对身旁助理道：“查供电线路检修记录，重点排查b区配电柜。”
陈御风未动。他的平板尚存最后画面：一架虚拟航班正切入主跑道延长线，坐标锁定在东经97.3度，北纬36.8度——正是新机场中心点。而在那帧静止图像边缘，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异常信号残留，来源方位角112°，距离约430米，频率波段与昨日模拟器测试中出现的干扰源一致】
他猛然抬头。
黑暗中，赵天翔正悄然收起钢笔，左手无意识地在桌沿划动，留下一道细微划痕。这个动作暴露了他的真实惯用手，也印证了陈御风此前的怀疑。
沈昭华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不是偶然断电。配电系统有独立储能，切换延迟不应超过两秒。现在已经过去十一秒。”
陈御风点头。他关闭平板，却没有收起设备。系统仍在后台运行，思维连接未断。他知道，对方切断的是视觉输出，而非数据本身。
“他们在怕什么？”沈昭华问。
“怕我们证明三十八架次可行。”陈御风盯着黑暗中的会议桌，“更怕我们用国产系统实现它。”
赵天翔在对面阴影里开口，声音显得格外冷静：“等电力恢复，建议重新评估导航承载能力。毕竟，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关心安全？”陈御风终于回应，语气平静，“那你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个人设备mAc地址，会在凌晨一点十四分出现在发改委附属楼三层东侧会议室？”
空气凝固。
赵天翔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但陈御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是领带夹与西装纽扣的摩擦。
沈昭华已打开手机热点，将一份加密日志上传至军方云节点。她站得笔直，像一堵墙立在陈御风身侧。
灯光仍未恢复。
陈御风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三次短促点击，触发了系统隐藏指令：【标记目标，启动追踪协议】
下一秒，窗外远处停机坪方向，一道红色警示灯缓缓亮起，扫过建筑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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