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的声音不高,却冷的像冰碴,刮进每个人的耳膜。
他甚至没有看索尔一眼,仿佛对方不存在,径直越过他,走向大厅里的主位。
金色的战靴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重而富有压迫感的回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在场所有军官的心上。
索尔的脸色铁青,但终究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跟在他侧后方。
阿瑞斯在主位落座,身体微微后靠,两名身披重甲、面无表情的侍卫如同铁塔般立在他身后,无形的威压让大厅内本就稀薄的空气几乎凝滞。
“报告呢?”他问道。
此时,一名曙光堡垒的文官战战兢兢地上前,回答道:“禀…禀告大使徒阁下,初步核查…太阳广场及周边区域损毁面积超过百分之四十,主能源管线断裂七处,直接导致堡垒南区能源中断。士兵确认死亡三百八十七人,重伤五百一十二人,平民伤亡…尚在统计中。”
阿瑞斯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金属扶手,发出令人心慌的“哒、哒”声。
“哦?原因是什么......。”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文官咽了口唾沫:“是…是原‘园丁’实验体失控暴走,引发了序列物013的能量大规模爆发。索尔将军为阻止灾难扩大,不得已才动用了‘神明天征’……”
“所以...”阿瑞斯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索尔道,“你不仅没能看好我们最重要的‘资产’,让她失控、失踪,还亲手用我们自己的终极武器,摧毁了近乎一半的堡垒核心区?”
索尔闻言,上前半步,声音沉厚,解释道:“当时的情况已超出控制边界!‘园丁’的异化进程急剧加速,若不加以阻止,一旦彻底失控或逃走,后果不堪设想!我是在两害相权!”
“两害相权?”阿瑞斯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索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如今你所谓的‘太阳计划’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告诉我,面对议会元老们的质询,我该如何为你开脱?或者说……你觉得,你还有被开脱的价值吗?”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索尔面前,两人身高相仿,气势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阿瑞斯是一柄出鞘的利刃,而此刻的索尔,更像是蒙尘的顽铁。
“别忘了,‘园丁’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灰烬联盟手中得来的战略级资源!现在,序列物消失,实验体不知所踪,曙光堡垒的根基被动摇——这些责任,你,担得起吗?”阿瑞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艾莉娅忍不住冲口而出:“大使徒大人!父亲是为了太阳计划!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我们现在连站在这里争论的机会都没有!”
阿瑞斯锐利的目光瞬间扫向艾莉娅,如同鹰隼锁定猎物:“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艾莉娅祭司?你的职责里,似乎并不包括为你失职的父亲进行辩护!”
那目光让艾莉娅如坠冰窟,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阿瑞斯不再看她,转身面向大厅入口,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一小时后,召集所有太阳的子民来广场集合。索尔,你需要向所有被你‘拯救’了的人们,好好陈述一下你的……功绩与过失。”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也仿佛关上了索尔最后的希望。
大厅内剩下的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索尔站在原地,紧握的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一小时后,
黑压压的人群沉默地站立在原本属于太阳广场的废墟之上,士兵、技术人员、行政人员,以及平民代表,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与迷茫。
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阿瑞斯孑然独立于中央,如同审判之神。
索尔站在他左侧后方,身影在巨大的破损建筑背景下显得有几分落寞。
艾莉娅则站在更边缘的位置,脸色苍白,目光紧盯着台下的动静。
阿瑞斯没有使用任何扩音设备,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今日召集诸位,只为宣告一个事实——秩序,必须被扞卫!错误,必须被清算!”
场下顿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曙光堡垒是黎明军团在西部的基石,太阳光辉照耀下的希望之地!然而就在昨日,它险些毁于一旦!为何?因为松懈!因为失职!更因为——对力量的滥用和对信徒们的背叛!”
他猛然抬手,直指身旁的索尔:“索尔!你身为一堡之主,纵容关键实验体失控在前,滥用‘神明天征’毁灭家园在后!你,辜负了议会的信任,辜负了太阳的恩典,更辜负了所有将生命托付于你的人!”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索尔身上,复杂难明。
索尔喉结滚动,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带着坚持:“我承认,动用‘神明天征’后果严重。但彼时彼刻,那是阻止更大灾难的唯一选择!若放任‘园丁’彻底异化,堡垒内无人可以幸免!”
“唯一选择?”阿瑞斯冷笑,声音通过某种未知的手段被放大,回荡在广场上空,“你的‘唯一选择’,就是葬送了序列物,摧毁了堡垒,牺牲了无数信徒的生命!索尔,你的无能,已经不能用‘选择’来开脱!这是彻头彻尾的——渎职!是对太阳神的背叛!”
台下开始出现骚动和低声议论。
阿瑞斯不等骚动扩大,高声宣布,声音如同律法般不容置疑:“依据《太阳法典》及议会紧急授权,我,大使徒阿瑞斯,在此宣布——即刻解除索尔·曙光堡垒领主及军团内一切职务!押解至总部‘静默神殿’,等候最高议会的最终裁决!”
四名身着太阳纹章铠甲的军士快步上台,动作利落地架住了索尔。
“不!你们不能这样!”艾莉娅试图冲上前,却被两名士兵面无表情地拦住。
索尔深深看了女儿一眼,用眼神制止了她进一步的行动,低声道:“丫头,记住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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