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栓是田广洞村的砍柴专业户,人送外号“李大胆”,胆子大到能夜里独自守在山神庙,跟庙里的神像唠嗑;平时天不亮就上山,天黑透了才回家,村里的小孩都把他当成“偶像”,觉得他是“不怕鬼的英雄”。
有一年秋天,山里的柴长得密不透风,跟头发似的,一丛一丛的,都是好柴。李老栓一看,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多砍两捆就能多卖两个钱,给家里的娃买糖吃,于是就埋头苦干,硬生生耽误到酉时才往山下走。
那天天气格外怪,像是老天爷心情不好,乌云把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跟拉了块黑幕似的,一点光都透不出来。松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平时风吹树叶都是“沙沙”声,那天却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嗡嗡嗡的,听不清说啥。
李老栓背着沉甸甸的柴捆,压得腰都直不起来,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一步一挪,累得气喘吁吁。刚到鬼崽岭脚下,他就听到松林深处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像是牛皮鼓在敲,节奏整齐得吓人,一下一下,精准地敲在人的心跳上,让人跟着心跳加速。紧接着,“踏、踏、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成千上万的脚步踩在落叶上,沉闷又整齐,地面都跟着轻微震动,跟小地震似的。
李老栓心里犯嘀咕:这大晚上的,哪来这么多人?难道是邻村办酒席,大伙儿集体抄近路回家?还是说有戏班子路过,在山里搭台唱戏?他好奇心作祟,忘了累,放下柴捆,想凑过去看个究竟。
刚走两步,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口号声,不是当地话,也不是官话,像是古语,又像是某种暗号,整齐划一,成千上万的人一起喊,声音低沉又有力,听得人头皮发麻,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头皮上爬。
他顺着声音往松林里瞥了一眼,这一眼直接让他“李大胆”的人设彻底崩塌,从此改叫“李胆小”了。
黑暗中,无数个人影在晃动,都是成年人的身高。他们穿着统一的深色衣裳,看着像是古代的军装,虽然看不清具体样式,但能感觉到整齐划一的气场。
他们手里还拿着反光的东西,像是刀枪剑戟,正朝着他的方向整齐走来,步伐一致,没有一点杂音,除了脚步声和口号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像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
李老栓瞬间就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这哪是办酒席的村民,也不是戏班子,这分明是军队啊!而且是古代的军队!他突然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阴兵复活”的传说,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有心思看热闹,“李大胆”的勇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恐惧。他转身就往村里跑,连背了一下午的柴捆都扔了,命都要没了,还管什么柴!柴能卖钱,命没了可就啥都没了!
跑的时候他还不敢回头,只觉得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人在追他,口号声也越来越响,听得他耳朵嗡嗡直叫,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一口气跑回村里,冲进家门,“哐当”一声关上大门,还顺手用顶门杠顶住,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跑来看热闹,以为是山里的野兽追他了,纷纷拿着锄头、扁担赶来,想帮他解围。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李老栓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说话都不利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伙儿一看这情形,赶紧把他扶起来,倒了碗热水给他喝。过了好一会儿,李老栓才缓过劲来,哆哆嗦嗦地把刚才在鬼崽岭看到的、听到的都说了一遍,说自己遇到了“阴兵”,差点被追上,还说那些阴兵长得多高、穿什么衣服、拿着什么武器,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撒谎。
大伙儿一开始还不信,觉得他是砍柴累晕了,出现了幻觉,可看着他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想起村里流传的“阴兵复活”的传说,原本看热闹的表情瞬间凝固,一个个吓得不敢说话,手里的锄头、扁担都忘了放下,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从那以后,李老栓“大胆”的外号就被人忘了,取而代之的是“李胆小”,他再也不敢天黑后上山,甚至白天路过鬼崽岭,都得绕着道走,宁愿多走两公里路,也不敢靠近那片松林,生怕再遇上“阴兵”。
而且他落下了个后遗症,一到酉时就赶紧回家,把门锁紧,连窗户都关上,不敢出门,跟“酉时恐惧症”似的。
而“阴兵复活”的传说,也因为他的亲身经历,在村里彻底传开了,越传越邪乎,版本也越来越多。
有人说,那些阴兵是古代打仗没打赢的军队,怨气太重,被困在鬼崽岭,没法投胎转世,只能每天晚上出来操练,想找机会报仇。
有人说,它们是在守护什么宝藏,怕被人偷走,所以每天晚上出来巡逻,一旦发现有人靠近,就会追上去。
还有人说,谁要是在酉时到卯时之间靠近鬼崽岭,就会被阴兵吸走阳气,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丢了性命,甚至会被阴兵抓去当“兵卒”,永远困在山里。
这些说法越传越玄乎,村里的人也越来越怕鬼崽岭。久而久之,鬼崽岭就成了真正的禁地,比村里的祠堂还神圣不可侵犯。村里的人晚上根本不敢往那个方向去,就算是白天,也只有胆子特别大的人,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靠近,而且还得结伴而行,不敢单独进去,像是要去“闯龙潭虎穴”。
要是谁家的牛、羊跑到鬼崽岭附近,主人也得等到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才敢进去找,还得嘴里念叨着“鬼崽崽莫怪,我来牵走牲口,马上就走,绝不打扰你们操练”,生怕得罪了这些“阴兵”,给自己惹来麻烦。
鬼崽岭除了这两个禁忌和传说,还藏着个关于“鬼崽井”的,更小众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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