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围场县的路不算近，但大家伙儿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无聊。
到了百货大楼，石末直奔主题，对着卖肉的柜台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师傅，给我来五斤后臀尖！要肥瘦相间的！”
然后他又跑到卖酒的柜台，直接要了四瓶高度数的二锅头。
其他人也趁机买了不少东西，姑娘们买点雪花膏、头绳，小伙子们则买点烟叶或者便宜的糖块。
大包小包地回到林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石末把肉往食堂后厨一送。
“老柳！今天晚上看你的了！给咱们整几个硬菜！”
老柳接过肉掂了掂，点点头，惜字如金。
“放心。”
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切菜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没多久，一阵阵勾魂的肉香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红烧肉、白菜炖冻豆腐、花生米、拍黄瓜……一道道菜被端上桌。
虽然算不上什么山珍海味，但在这缺衣少食的塞罕坝，这绝对算得上是顶级盛宴了。
众人围着几张拼起来的桌子坐下，看着满桌的菜，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石末把酒瓶子打开，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他把老柳从厨房里拉了出来。
“老柳，别忙活了，今天是我们乔迁的大日子，你可是大功臣，必须坐下一起喝两杯！”
老柳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你们年轻人闹，我……我回家还有事。”
他执意要走，石末也不好强留，只好把他送到门口。
“那行，老柳你慢走。”
送走老柳，石末回到桌边，端起面前那满满一杯白酒，站了起来。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兄弟们！姐妹们！”
石末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今天，是我们上坝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了自己的‘家’！”
“虽然这房子是旧的，条件也艰苦，但这是我们亲手收拾出来的！是我们奋斗的起点！”
“为了咱们的新家，为了咱们以后能在塞罕坝种出漫山遍野的树，也为了我们这该死的缘分！”
石末举起杯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干了！”
“干了！”
所有人热血沸腾地站起来，举起酒杯，狠狠地撞在一起。
辛辣的白酒滑入喉咙，一股火热的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压抑了许久的兴奋和激动，在酒精的催化下，彻底爆发了。
“石工！我敬你！”
那大奎第一个端着杯子冲了过来，他脸颊通红，眼神里带着几分酒意。
“这杯我必须敬你！”
石末二话不说，端起杯子就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
有了那大奎开头，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隋志超、赵天山、冯程……一个个轮番上阵，都嚷嚷着要敬石末这个“主心骨”。
石末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干，豪爽得不行。
姑娘们虽然酒量浅，但也都被这气氛感染，跟着喝了不少。
几瓶高度白酒下肚，桌上的人已经倒了一大片。
隋志超抱着沈梦茵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梦茵你真好看”。
沈梦茵也喝得晕晕乎乎，靠在隋志超的肩膀上，傻呵呵地笑着。
赵天山和冯程俩人勾肩搭背，正在合唱一首谁也听不懂的跑调歌曲。
那大奎喝得最多，也醉得最厉害。
他趴在桌子上，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凭什么……嗝……凭什么啊……”
“我那大奎……哪点比不上魏富贵那个小白脸了……”
“季秀荣……你……你就是眼瞎！我……我破防了啊……”
石末听着他这醉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总算把早上那点事给捋清楚了。
感情是这么一回事。
他看了看满屋子东倒西歪的“醉鬼”，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残局。
“行了行了，都喝成这样了，散了散了！送人回宿舍！”
季秀荣算是女生里最清醒的一个，她正费力地架着烂醉如泥的魏富贵。
魏富贵嘴里还在告饶：“姑奶奶……我错了……我真不敢了……”
石末走过去搭了把手。
“我跟你先把富贵送回去吧，他这样子回宿舍也得吐一地。”
季秀荣点了点头。
“送老柳那儿去吧，他宿舍就他一个人，清净。”
两人合力把魏富贵架到了老柳的宿舍，安顿在床上，这才松了口气。
从老柳宿舍出来，石末又开始了漫长的“护送任务”。
他先是一手一个，把那大奎和赵天山拖回了男生宿舍。
回来后，又把已经开始说胡话的隋志超和冯程给架了回去。
两趟下来，石末自己也累得够呛，脑门上全是汗。
等他再回到食堂，只剩下几个女生了。
孟月和覃雪梅两个醉猫正抱在一起，谁也不肯撒手，又哭又笑。
“雪梅！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月月！你别走！陪我！”
季秀荣在一旁拉都拉不开，急得直跺脚。
石末哭笑不得，上前一手一个，强行把两人分开。
“行了行了，回屋再做好姐妹！睡觉了！”
他和季秀荣一人负责一个，总算把孟月和覃雪梅也送回了女生宿舍。
安顿好孟月，石末走进覃雪梅的房间。
姑娘已经睡着了，只是被子被踢到了一边，蜷缩着身子，似乎有些冷。
石末走过去，轻轻拉过被子，想帮她盖好。
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被子的时候，覃雪梅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一条缝。
她一把抓住了石末的手腕。
那只手很烫。
“石末……”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软糯又迷离。
石末一愣，想把手抽回来。
“你喝多了，快睡吧。”
可覃雪梅却抓得更紧了。
她痴痴地望着他，眼睛里水汽氤氲。
“我喜欢你……”
“你救了我两次……”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
石末的脑袋“嗡”的一下，彻底懵了。
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季秀荣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她脸上的表情在看清屋里情景的瞬间，凝固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石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看看床上醉眼迷离的覃雪梅，又看看门口面无表情的季秀荣，一张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指了指里面。
“那个……她喝多了！这儿……这儿交给你了！照顾好她们！”
说完，石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女生宿舍，背影狼狈得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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