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缓缓落下。
那股呛人的土腥味,混杂着碎石的冰冷气息,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
院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陆大壮站在那道狰狞的裂缝前,身体僵硬得像一截被冻在寒冬里的木桩。
他低着头,视线无法从脚前那个恐怖的深坑挪开。
坑里,是磨盘的一角。
坑外,是蛛网般蔓延的裂纹。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酒意、怒火、贪婪,全都被这一砸,砸得粉碎,连一丝烟气都没剩下。
剩下的,只有恐惧。
一种源自骨血,无法抑制,无法理解的,纯粹的恐惧。
他身后的李三和赵四,更是早就吓破了胆。
赵四那只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此刻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他的脸色,比姜淑云身上的旧衣服还要白。
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咯”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三稍微好点,他还能动。
他只是双腿发软,膝盖一弯,整个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是他想跪,是他的腿,再也撑不住他那百十来斤的身体。
尘土中,那个清瘦的身影动了。
陆峰从深坑边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朝着院子中央的三人走去。
他的脚步很轻。
踩在龟裂的土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每一步,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陆大壮三人的心脏上。
咚。
咚。
咚。
陆峰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李三脸上。
李三浑身一颤,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猛地低下头,根本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然后,是抖成筛糠的赵四。
赵四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双眼一翻,竟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裤裆处迅速洇湿了一大片,散发出骚臭的气味。
他被活活吓晕了过去。
陆峰的脚步没有停。
他从晕倒的赵四身边走过,最后,停在了陆大壮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三步的距离。
陆峰没有说话。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陆大壮。
那双眼睛里,没有嘲讽,没有鄙夷,什么都没有。
可陆大壮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被一头饥饿的独狼死死盯住。
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尖叫着危险。
他想跑。
可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想喊。
可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
那些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村民,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终于。
陆峰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不高不低,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能从狼嘴里救人。”
这句话,清晰地传进了陆大壮的耳朵里。
也传进了每一扇窗户后面。
陆大壮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
陆峰带着狩猎队,从狼群口中救回了王铁柱他们,这事早就传遍了整个靠山屯。
那是英雄的壮举。
可现在,从陆峰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陆峰看着他,继续说道。
“也能把人,扔进狼嘴里。”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陆大壮的脑子里炸开。
他瞬间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在威胁,不是在恐吓。
他是在告诉自己一个事实。
一个他拥有,并且随时可以使用的能力。
陆峰的目光,从陆大壮惨白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那些黑暗中的窗户。
他知道,那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
他要说的,不只是给陆大壮一个人听。
“我家的东西,”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这短暂的停顿,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再敢动一下心思……”
陆峰抬起手,那根修长、干净,却能举起三百斤磨盘的手指,遥遥指向了院子外,那片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匍匐的深山。
“我就让他去山里,跟熊瞎子做邻居。”
话音落下。
整个靠山屯,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跟熊瞎子做邻居?
那是什么下场?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被熊瞎子拍碎的猎物,那些血肉模糊的场景。
这个少年,他不是在说杀人。
他是在说一种比杀人,更让人恐惧一万倍的结局。
让你消失。
让你无声无息地,被山林里的野兽,撕成碎片,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这句平淡的话,结合他刚刚举起磨盘的非人力量,结合他猎杀狼王,智斗黑瞎子的恐怖传说,形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碾压一切的威慑。
它击溃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呃……”
陆大壮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再也撑不住了。
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彻底断裂。
他只觉得小腹一热,一股控制不住的暖流,顺着大腿内侧,奔涌而下。
腥臊的臭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竟被活活吓尿了。
跪在地上的李三,看到这一幕,又看到不远处人事不省的赵四,魂都快飞了。
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疯了一样地朝着院子外面跑去,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陆大壮也想跑。
可陆峰的眼神,像两根钉子,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他双腿打着摆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哀求。
“峰……峰子……二叔错了……二叔不是人……”
陆峰看着他这副丑态,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是极度的,不加掩饰的厌恶。
“滚。”
一个字。
冰冷,干脆。
如蒙大赦。
陆大壮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动听的仙乐,他连滚带爬,手脚并用,拖着那条湿透的裤子,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院子。
那狼狈的样子,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那个被吓晕过去的赵四,还躺在地上。
以及,那个深不见底的坑,和满地狰狞的裂纹。
它们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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