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深夜。
白天的暑气早已散尽,长白山吹来的夜风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干净透亮,星星又多又亮,几乎要从天上掉下来。
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虫鸣,让这夏夜显得格外宁静和惬意。
猪舍旁的值班室里,张大牛使劲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夜里实在是太舒服了,不冷不热,凉风习习,听着外面的虫叫,眼皮直往下沉。
“哎哟,饿死俺了,这后半夜可真难熬啊。”他对着旁边的陆大壮抱怨道,“大壮叔,你说这会儿要是有个烤地瓜吃,嘚多美。”
他的表演有些笨拙,但对于饥饿的守夜人来说,这番抱怨再正常不过。
陆大壮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靠在木墙上。
“想吃就去拿呗,陆峰不是交代了,要是饿了就上他家取地瓜么。”
他清了清嗓子,端起长辈的架子,对张大牛一挥手:“还愣着干啥呀?赶紧去啊!你年轻,腿脚快。“
”多拿两个,算我的! 想着点,挑那大的拿!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在这儿盯着就行!”
“欸!好嘞!谢谢大壮叔!”
张大牛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出了猪舍的院子。
陆大壮看着张大牛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他不知道的是,张大牛跑到村口,立刻就隐入了黑暗,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猪舍后方的小树林。
树林里,陆峰和王铁柱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张大牛出现,陆峰对他点了点头。
计划顺利。
陷阱已经布好,猎物独处中央,而猎人们,已经从四面八方,用冰冷的目光将他锁定。
猪舍内,只剩下陆大壮一个人。
他谨慎地侧耳倾听了许久,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响,连风声都小了许多。
他走到猪食槽前,搓了搓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有些发僵的手。
伸进了最贴身的内兜。
一阵细微的纸张摩擦声,一个纸包,被他掏了出来。
值班室里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一条细线,恰好照在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
他的手指在那道光线中,一点一点……展开了纸包的折角。
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
就是这东西。
只要把它撒进猪食槽,再稍微搅拌一下。
明天一早,这些猪就会出现呕吐腹泻。
到那时候,郑书记就会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而他陆大壮,将会得到一个天大的好处。
他大女儿的工作,铁饭碗!
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在村里横着走。
想到这里,陆大壮眼里的贪婪压过了所有的恐惧。
他不再犹豫,捏着纸包的手,朝猪食槽伸了过去。
“住手!”
一声爆喝!
猪舍四周,数支火把同时点亮,熊熊的火光瞬间撕破了夜幕,将整个猪舍院子照得如同白昼。
陆大壮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瞬间僵在原地。
他惊骇欲绝地扭过头。
黑暗中,陆峰、王铁柱,老全,还有狩猎队的几个成员,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一个个瞪着他。
“你……你们……”陆大壮的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中傻乎乎,跑去拿地瓜的张大牛,此刻正怒目圆睁地站在包围圈里。
“陆大壮!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全叔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
陆大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纸包脱手而出。
陆峰眼神一凛,身形快如狸猫,抢在纸包落地前,一把将它稳稳接住,人赃并获!
王铁柱等人紧随其后,一拥而上,将瘫软在地的陆大壮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出啥事了!出啥事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村长陆解放提着一盏马灯,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是陆峰派人去通知的。
当他看到被按在地上的陆大壮,还有陆峰手里那包打开的白色粉末时,这位靠山屯的主心骨,气得浑身发抖。
“陆大壮!你个天杀的畜生!”
陆解放用手指着陆大壮的鼻子,手指都在哆嗦。
“这些猪,是咱们靠山屯几百口子人下半年的指望!你……你竟然敢下毒手?!”
陆峰将纸包递给一旁的赵援朝。赵援朝捻起一点白色粉末,凑到鼻尖一闻,脸色骤然大变。
“这是‘烂根散’!” 他失声惊呼,“农技站才有的,能让一整圈的猪一夜之间上吐下泻!他怎么弄到的?!”
“我想问问二叔,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是怎么弄到这种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的药品的?”
陆峰的话,直接捅在了陆大壮的要害上。
陆大壮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不是我!不是我想干的!是郑书记!是公社的郑书记逼我干的!”
他哭喊着,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事情都喊了出来。
“他说……他说事成之后,就给我姑娘在县里安排个工作!吃公粮!”
听到“郑书记”三个字,众人都愣住了。
有人不信,质疑道:“郑书记凭啥找你?你别搁这儿胡乱攀咬。”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问题他根本无法回答。
陆大壮彻底慌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忙在自己衣服内衬里掏摸起来。
很快,他掏出了一样东西,高高举起。
那是一枚黄铜钥匙牌,在火光下泛着暗淡的光。
上面刻着一行字。
“白河革委会招待所,301。”
这个东西,私密性极强,比任何话语都更有说服力。
郑书记的嫌疑,瞬间变得无可辩驳。
陆峰看着那枚钥匙牌,眼神却没有任何放松。
“安排个工作,就值得你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毁掉全村人的饭碗?”陆峰盯着陆大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们的交易,恐怕不止这么点吧?
陆大壮整个人都垮了,彻底放弃了抵抗,将郑书记的全盘毒计,原原本本地吼了出来。
“他说……先下毒,把猪全都弄生病,造成重大的生产事故!然后……然后他明天一早就会带着公社的文件来,名正言顺地……接管咱们的养猪场!”
这个计划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村民,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太毒了!
这计策简直毒到了骨子里!
这不是偷,这不是抢,这是要把靠山屯所有人的心血、希望和尊严,全都踩在脚底下,再狠狠地碾上几脚!
“他娘的!这个姓郑的王八羔子!”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走!现在就去县里告他去!咱们全村人一起去!”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压抑不住的骂娘声此起彼伏。
全村人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都别嚷嚷!”
陆峰当机立断,压下了众人的冲动。
他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义愤填膺的脸,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告状?光告状太便宜他了!”陆峰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不是喜欢演戏吗?那咱就陪他演一场!咱们就给他搭个台子,让他自己风风光光地演起来!”
陆峰连夜召集了所有村民,进行了紧急部署。
这个夜晚,靠山屯注定无眠。
……
第二天。
天色微亮,晨雾缭绕。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往日早早升起的炊烟,一缕都看不见。
只有新建的猪舍方向,不时传来几声被刻意压抑住的、妇女的哭泣声。
王铁柱、李四几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一脸悲愤地坐在猪舍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闷烟,脚底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整个村子,完美地营造出了一副大祸临头、愁云惨淡的景象。
上午九点。
“突突突……”
嚣张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准时地驶入了村口。
车门打开,郑建国春风满面地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手里还夹着一个公文包。
他看着眼前这副景象,那紧闭的房门,那几个失魂落魄的汉子,还有那隐约的哭声,让他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了扬,露出一口大黄牙。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他清了清嗓子,手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红头文件,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朝着猪舍的方向走去。
所有“悲痛欲绝”的村民,都从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围在了猪舍前。
郑建国站在所有人面前,看着一张张麻木、绝望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掌控一切的快意。
他用一种抑带着无上权威的语调,高声宣布:
“同志们!我代表公社谠委,来给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经公社谠委研究决定,为表彰你们靠山屯在发展集体生产上取得的重大进展,特批,将你们靠山屯养殖场,破格升为‘白河人民公社养殖厂靠山屯分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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