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懒得理会。她比旁人更知贾颜底细。众人都道颜二哥耳根软,好坏劝谏皆纳,唯黛玉明白那不过韬光养晦之计。城外矿山乃二人合办,贾芸亦常来禀报事务。从这些往来中,黛玉早窥见贾颜暗中经营着庞大产业,规模犹胜于己。
相处日久,她更看清规律:那些不怀好意的劝谏,最终总是劝者自食恶果,而贾颜反能因祸得福。
贾宝玉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
若贾敬当真劝说颜二哥去修道,颜二哥必定会听从。
只是听从之后,究竟谁会遭殃,那就难说了。
林黛玉甚至隐隐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位敬大老爷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却心生不满。
她们虽需倚仗贾宝玉在贾府立足,可若他一直这般不成器,终究靠不住。
将来若要寻一门好亲事,还需家中助力。
原本以为只要讨好贾宝玉,便能安稳度日,日后也能觅得良缘。
然而过往种种已证明,这念头多半是错的。
可她们别无选择,唯有依赖贾宝玉。
迎春虽属大房,却由老太太抚养,终身大事全凭老太太做主。而老太太最在意的,正是贾宝玉的话。
为了前程,她不得不曲意逢迎。
探春身为二房庶女,婚事不仅由老太太定夺,更需王夫人首肯。而这二人唯一听得进的,便是贾宝玉之言。
因此,这些年来,探春亦处处讨好贾宝玉。
明知这般讨好未必能换得好结果,可她别无他法。
惜春早已看透一切。
她出身宁国府,却无人问津;寄居荣国府,虽衣食无忧,却看不到半分希望。
偌大的荣宁二府,竟无一人可依靠。
她早已打定主意,待成年后便削发为尼。
既如此,她无需讨好任何人。
但要在荣国府生存,仍得看贾宝玉的脸色。
这些年,她与迎春、探春一样,处处捧着贾宝玉,从未与他争执。
然而如今,一切悄然改变。
贾府之中,除了贾宝玉,又多了一个可倚仗之人——受封帝国子爵的贾颜。
更关键的是,迎春、探春、惜春自幼与贾颜交好。
因她们平日善待贾颜,若他念及旧情,必能助她们谋得好归宿。
以贾颜如今的地位,只要他在婚事上开口,即便贾母也难以拒绝。
娘家有这样一位人物撑腰,无论嫁到何处,她们都能挺直腰杆。
自圣旨下达那刻起,三人便对贾宝玉彻底失望。
正因不再指望他,才愈发觉得他无用。
今日她们来找林黛玉,正是知晓她与贾颜关系亲近。
梨香院自有门户,出入方便,更有机会接近贾颜。
她们想借林黛玉之便,让这位二哥多关照自己。
就连一心出家的惜春,心底也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若能得颜二哥相助,此生或可遂心如意。只是为与林黛玉交好,众人暂且按下不提。
偏生此时贾宝玉出言讥讽,众人岂能不恼?既已决意疏远宝玉,自不必再留情面。况且都已及笄之年,终身大事迫在眉睫。若此刻不表明立场,传到颜哥儿耳中,恐生误会。
至于宝玉所言修道之事,三春皆不以为意。纵使颜二哥真去修道,仍是堂堂子爵,照样可作倚仗。
最是伶俐的探春率先开口:宝二哥何时学得背后议论人了?颜二哥好歹是你亲兄长,这般说话怕是不妥。
惜春眨着清澈的眸子接道:宝二哥厌弃功名,我们明白。可世间几人能免俗?你总将此事挂在嘴边,未必显得清高。就如颜二哥贵为子爵仍好修道,本是寻常事,何须你来说嘴?
连素日木讷的迎春也正色道:宝玉,闲时莫论人是非。既是至亲,各有所好,你若不爱理会便是,何必四处宣扬?
宝玉自探春开口便怔住了。待三春说完,更是瞠目结舌。往日无论何事,只要他开口,姐妹们总会帮衬。今日原想在黛玉面前显摆,顺带贬损颜二哥,岂料三人竟齐齐数落他。
正恍惚间,黛玉冷声道:今 贸然前来胡言,我不与你计较。但圣贤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我虽为表亲,终有男女之别。这梨香院是我的住处,你不通传便擅入,可曾想过我的名声?
先前屡次婉劝,你只作不知。今日索性说开:你我年岁渐长,该守的礼数不能废。我虽客居荣府,却不容旁人玷污林家门风。还望宝玉自重,莫坏了国公府的规矩。
“林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对姐妹们的心意天地可鉴,从未有过半分害人之心!”
“你口口声声说名节礼教,可我们自幼一处长大,情同手足,何须在意那些世俗规矩?”
“我贾宝玉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亏心事,外人怎会因此诋毁姐妹们?”
林黛玉见他仍执迷不悟,冷笑道:“好一个光明磊落!你可知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你今日闯我院落,明日又去打扰迎春姐姐,后日再惊扰探春妹妹。若传出去,旁人只会说贾家 们不知检点,谁会在意你贾二爷的清白?”
“你自诩超凡脱俗,却连最基本的避嫌都不懂。姐妹们将来若因此误了终身,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贾宝玉急得面红耳赤:“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正因你从不想这些,才更显自私!”林黛玉打断道,“你以为的真心实意,实则害人不浅。今日我把话说明白:往后若再这般不知分寸,莫怪我禀明外祖母,请她老人家做主。”
宝玉如坠冰窟,颤声道:“林妹妹,你当真要与我生分至此?”
林黛玉转过身去,语气决绝:“不是我要与你生分,是你逼得我们不得不划清界限。为了大家好,望二表哥自重。”
窗外的海棠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几片花瓣飘落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仿佛划开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林黛玉冷冷道:“宝二爷既这般说,我倒要问问,你口口声声要与姐妹们亲近,可曾想过这合不合规矩?贾府内宅原是女眷居所,你已过了总角之年,怎还在此厮混?”
她眸光锐利,继续道:“你日日穿堂过户,只顾自己快活,可曾思量过女儿家的名声?将来议亲时若因此受阻,这便是你待姐妹们的真心?”
“旁的我不管。”林黛玉拢了拢衣袖,“我林家世代清贵,从无七岁外男擅入闺阁的规矩。今日把话说明白——往后我院子里的人自会守着门户,若你再敢硬闯,休怪棍棒无眼。”
这番话掷地有声,连向来温顺的迎春都变了脸色。探春与惜春对视一眼,齐声道:“林妹妹(姐姐)说得在理,二哥哥日后若要来,还请先通传。”
贾宝玉如遭雷击,颤抖着去扯颈间那块通灵宝玉:“什么劳什子!我这就...”话音未落,金线猛地勒住喉咙,呛得他满面通红。那玉坠在胸前晃荡,偏生解不下来,倒把他憋出两行热泪。
凭什么他们能这样指责自己?
自己待她们还不够好吗?
那份心意,她们难道感受不到?
可她们竟如此对待自己。
尤其是林妹妹,竟不许自己踏入她的院子,更不许相见。
这怎么可以?
然而,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策。
情急之下,泪水夺眶而出,滑过脸颊时,他忽然灵光一闪。
“哇——”贾宝玉放声大哭,转身冲了出去。
“既然姐姐妹妹们厌弃我,那我走便是!”
临走前,他仍不忘丢下这句话,盼着林妹妹和其他姐妹们能挽留他。
可惜,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见他哭着跑开,林黛玉、迎春、探春、惜春无一人出声阻拦。
待他走远,林黛玉甚至冷笑一声,道:
“宝玉当真没出息,这点小事也值得哭哭啼啼?亏你们从前还指望他替你们谋好姻缘。”
“真到了那一日,他不拖累你们已是万幸。”
“幸好你们醒悟得早。”
“我知你们今日为何而来——无非是想请颜二哥为你们寻条好出路。”
“放心,二哥曾提过,贾府之中,待他最好的便是你们三人。若有机会,他自会为你们打算。”
迎春、探春、惜春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惊喜。
“林妹妹(林姐姐),此话当真?”
林黛玉所言自然是假,但她与贾颜多次接触,深知他对这三姐妹的重视。
若有能力,贾颜绝不会袖手旁观。
因此,她虽凭猜测开口,却底气十足,毫不心虚。
“好啊,你们既不信我,倒不如当我没提过这事,省得平白遭人怀疑。”
见她这般反应,三姐妹顿觉惭愧,心中愈发确信此事为真。
若换作从前,贾颜或许无能为力,可如今他贵为超品子爵,一言一行皆能影响她们的命运。
只要这消息传开,她们的前程便有了指望。
连一向沉稳的探春也难掩激动:“林姐姐莫怪,实在是此事关乎终身,我们不得不慎重。”
迎春连连点头:“若真如此,我们往后便不必忧心了。”
惜春年纪最小,却也展颜一笑:“我早知颜二哥不会辜负我们。林姐姐既与他相熟,下次见面时,还请替我们约个时辰,在此一叙。”
其余二人也纷纷附和。
林黛玉含笑应下。
待此事议定,探春却轻叹一声:“虽说不必再倚仗宝玉,可今日这般对他,他定会向老祖宗告状。”
话虽如此,她神色却不见多少忧虑。
众人所言确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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