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发,就够了。
这五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指挥部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狂妄!”钱虎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看李默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一百五十米,用盒子炮打晃动的马灯,还敢说一发就够?
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以为自己是谁?神仙吗?
其余的参谋军官们,也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见过自信的,但没见过这么自信到近乎荒谬的。
唯有团长王振山,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闪过一丝极度兴奋的光芒。
他要的,就是这份狂!如果李默畏畏缩缩,说自己尽力一试,他反而会失望。
因为真正的天才,必然有其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傲气!
“好!”王振山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铅笔都跳了起来,“我就给你一发子弹的机会!打中了,钱虎,你给你兄弟赔礼道歉!打不中……”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味,所有人都懂。
打不中,你这个“特等射手”,就是个笑话。
你之前所有的战绩,都会被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钱虎冷笑一声,从子弹带里摸出一发黄澄澄的7.63毫米毛瑟手枪弹,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推到李默面前,那动作充满了挑衅。
李默没有理会他的目光。
他走上前,拿起那把沉甸甸的m1932。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传来,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枪械通晓】带来的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这把枪的膛线有轻微磨损,撞针力度比标准值稍强,准星有零点几毫米的向右偏移……所有细微的瑕疵,都化为了他可以利用的数据。
他拿起那发子弹,熟练地打开枪机,将子弹压入弹仓,然后清脆地合上。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得一众军官们微微点头。
至少,这架势是专业的。
他没有急着举枪,而是走到了地窖的入口,站在沙袋工事后面。
他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周围的喧嚣,钱虎不屑的冷哼,王振山灼热的注视,似乎都离他远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三样东西。
他自己手中的枪以及一百五十米外,那个在风中摇曳的,微弱的光点。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他们想看到的,或许是一声枪响,然后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马灯依旧摇曳。
但他不想这么做。
仅仅打灭马灯,虽然惊人,但还在“神枪手”的范畴之内,或许会被归结为运气。
他需要做的,是彻底击碎他们的常识,建立起一个他们无法理解,只能选择相信的“神话”。
他猛地睁开眼睛。
【子弹时间(初级)】,激活!
刹那间,万籁俱寂。
风,仿佛被凝固在了空气里。远处操场上,一个士兵打哈欠的动作,被拉长成了一幕滑稽的默剧。
钱虎脸上那抹嘲讽的冷笑,也僵硬在嘴角,每一根胡须的颤动都清晰可见。
而在他的视野尽头,那盏摇曳的马灯,变成了一个以极其缓慢、极有规律的轨迹来回摆动的钟摆。
他甚至能看清灯罩玻璃上的一丝裂纹,能看清灯芯里那团跳跃的火焰,在慢动作下,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妖异的金色花朵。
马灯的上方,是悬挂着它的那根锈迹斑斑的铁丝。
铁丝……
李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人察觉的微笑。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疯狂运转。风速、湿度、重力、枪口偏移、目标移动轨迹……无数变量,在瞬间被计算、整合,最终汇聚成一个完美的射击诸元。
他举起了枪。
没有瞄准很久。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臂,指向那个遥远的目标。
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就在马灯摆动到最高点,即将回落的那一个短暂的静止瞬间。
他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在地窖门口炸响。
子弹时间,解除!
世界恢复了正常的流速。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远方那盏马灯。
然而,马灯没有灭。
它还好端端地挂在那里,里面的火苗依旧在跳动。
“切……”钱虎的嘴角,那丝嘲讽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他正要开口讥讽。
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那盏马灯,在空中诡异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它……掉了下来!
不是灯罩破碎,不是火焰熄灭,而是整盏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摘掉了一样,直挺挺地从半空中坠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火苗瞬间熄灭,化作一缕青烟。
指挥部里,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像一群离了水的鱼。
他们死死地盯着马灯原来悬挂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小截断裂的铁丝,在风中孤独地颤抖。
他……他打中的不是马灯,而是那根比手指还要细的……铁丝?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
如果说打中马灯,还可以用“运气逆天”来解释。那么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用一把毛瑟手枪,一枪打断一根晃动中的铁丝……
这已经不是运气了。
这是神迹!
钱虎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纷呈。从嘲讽,到错愕,到呆滞,再到最后的惊骇和……一丝恐惧。
他看着那个放下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的年轻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说打左眼,就绝不会打到右眼!活阎王点名,三百米外无人还,这传言,竟然是真的!
“好……好!好!好啊!!”
王振山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他那张狰狞的刀疤脸,因为极度的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抓住李默的肩膀,用力摇晃着,状若疯虎。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捡到宝了!你小子,你小子是老天爷赐给老子王振山的宝贝!”
他狂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然后,他猛地转过头,对着已经石化了的钱虎怒吼一声,“钱虎!”
“到!”钱虎一个激灵,猛地立正,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他娘的刚才说什么来着?”王振山指着李默,又指了指钱虎,“给老子,给英雄,赔礼!道歉!”
钱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让他给一个新兵蛋子道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但王振山的命令,他不敢不听。更何况,李默刚才露的那一手,已经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质疑。
他走到李默面前,在所有人注视下,这个桀骜不驯的汉子,竟然有些笨拙地,对着李默,深深鞠了一躬。
“李默兄弟……不,默爷!”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刚才,是我钱虎有眼不识泰山!我……我给你赔不是了!”
这一幕,让周围的军官们更是心神剧震。他们比谁都清楚钱虎的脾气,能让他低头,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李默看着他,淡淡地说道,“钱连长客气了,都是为了打鬼子。”
他没有得理不饶人,这份从容淡定,反倒让王振山和众人更加高看了一眼。
王振山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拉着李默,重新回到地图前。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丝毫试探,只剩下绝对的信任和倚重。
“李默,你过来。”他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注出来的区域,“你证明了你的价值。现在,我有一个真正的任务要交给你。”
他从一个铁盒里,拿出一张刚刚送来的航空侦察照片,铺在地图上。
照片上,是一片被炸成废墟的建筑群。王振山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宅院的院落。
“这里,是日军第11师团第44联队的临时指挥部。根据情报,他们的联队长,一个叫‘坂田信哲’的大佐,每天下午四点,都会准时到这个院子的二楼书房,听取战报。”
王振山的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
“这个坂田信哲,手上沾满了我们中国军民的鲜血,从东北到上海,一路屠杀,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师部下了死命令,必须干掉他!”
他指着地图上的另一个点,那是距离坂田指挥部大约八百米外的一处破败的钟楼。
“这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的,理论上可行的狙击点。但是,距离太远,超过了所有步枪的有效射程。而且中间地形复杂,想要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再安全撤离,难如登天。”
王振山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默。
“现在,我把师部最精锐的侦察小队交给你。队长,就是他!”他一指旁边还处于恍惚状态的钱虎,“他们会负责你的一切安全,把你送到位置,再把你活着带回来。”
“而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王振山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坂田信哲的名字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杀意。
“八百米外,我要你,取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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