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市中心的会展中心。巨大的场馆前人山人海，各种奇装异服的coSER和兴奋的游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而光怪陆离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化妆品和廉价塑料道具混合的奇特气味。
王磊、李强和张伟一马当先，兴奋地挤入人群，对着各种coSER评头论足，时不时发出夸张的惊叹。龙皓月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被裹挟在人群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身上那套精致却让她浑身不自在的草神coS服，吸引了不少目光。有善意的赞叹，有好奇的打量，也有一些……带着别样意味的注视，让她如芒在背。
她死死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生怕一阵风吹来或者一个不小心摔倒，就会暴露裙下的秘密。硅胶假胸的闷热感和摩擦感，以及那条纯棉女式内裤带来的、与当前身份极度违和的真实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而引线就握在周围这些陌生人的目光里。
方思婷和她的闺蜜们倒是显得从容许多，她们似乎经常参加这类活动，熟练地穿梭在人群中，偶尔还会停下来和熟悉的coSER打招呼。方思婷似乎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跟在有些踉跄的龙皓月身边，偶尔在她快要被人撞到时会轻轻拉她一把。
“还好吗？”方思婷侧过头，低声问了一句，紫色的眼眸在漫展场馆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深邃。
龙皓月猛地一惊，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用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快速回答：“没……没事！”她不敢看方思婷的眼睛，生怕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发现什么。
方思婷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coS成《鬼灭之刃》里我妻善逸的coSER迎面走来，看到龙皓月的草神coS，眼睛一亮，用极其夸张的、带着动漫腔调的日语打招呼：“哦哈哟！纳西妲碳！卡哇伊内！（早上好！纳西妲酱！好可爱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情并茂的日语问候让龙皓月猝不及防！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而对方似乎很投入角色，见“纳西妲”没反应，又用日语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语速很快。
王磊和李强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道：“皓月！人家跟你说话呢！快回话啊！用日语！”
“对啊！你不是二次元吗？快秀两句！”
龙皓月急得额头冒汗。她哪里会什么日语？顶多看过几部动漫，记住几个简单的词汇。在巨大的压力和慌乱之下，她情急之中，竟然脱口而出，用她原本那清亮、悦耳、带着一丝天然娇憨的少女音，模仿着动漫里常见的语气，生硬地回了一句：“……あ、あの…こんにちは…（啊，那个…你好…）”
这句话一说出口，时间仿佛静止了！
原本喧闹的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王磊和李强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张伟也推了推眼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那个coS我妻善逸的男生也愣住了，随即露出更加兴奋的表情：“哇！你的声音！超可爱！简直和纳西妲一模一样！再来一句！”
而离龙皓月最近的方思婷，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猛地转过头，紫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死死地盯住了龙皓月！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探究和一种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确认！
龙皓月自己也傻眼了！她……她刚才用了什么声音？！是她的本音！那个她拼命隐藏、伪装了半个多月的、属于龙皓月本尊的清亮女声！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手脚冰凉！完了！全完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方思婷那几乎要洞穿她灵魂的视线！
“卧槽！！！”王磊第一个爆发出惊呼，他猛地蹿到龙皓月面前，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皓月！你他妈……你刚才那声音？！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跟真的小姑娘一模一样！不！比好多女的还好听！”
李强也凑过来，满脸的难以置信：“我靠！神了啊！你小子还有这技能？这……这怎么弄的？快说快说！”
周围一些游客也被这动静吸引，好奇地看了过来。
龙皓月的大脑疯狂运转，几乎要冒烟了！必须解释！必须立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否则一切就都暴露了！
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欲的驱使下，一个借口闪电般地划过她的脑海！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的颤抖，再次切换回那刻意伪装的、带着不耐烦的少年音，但语气故意装出几分得意和“你们太大惊小怪”的样子：
“吵什么吵！没见过世面啊！”她白了王磊和李强一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这有什么难的？伪音懂不懂？网上教程一大堆！我早就学过好吧！再加上……”她顿了顿，仿佛在炫耀什么高科技，“我手机连着微型变声器呢，藏在衣服里，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开关而已！看把你们给惊的！土包子！”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用手在腰侧摸索了一下，仿佛真的在调整什么不存在的设备开关。
“伪音？变声器？”王磊和李强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他们确实听说过有些cV或者玩coS的会练伪音，但能达到这么以假乱真、瞬间切换的，还是极少见。至于微型变声器……听起来好像也挺高科技？
“真的假的？”李强挠着头，“你这伪音也太牛逼了吧？简直跟真的一样！还有变声器？给我看看啥样？”
龙皓月心里一紧，表面却故作镇定地拍开他伸过来的手：“看什么看！高级货！弄坏了你赔得起吗？再说了，这是coS必备的好吧！不然怎么还原角色？你们连这都不懂，还好意思出来玩coS？”她反客为主，用鄙视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慌乱。
这一招似乎起了一些作用。王磊和李强被她这么一呛，有点讪讪的。他们对这些技术细节确实不太了解，见龙皓月说得这么笃定，又一副“你们是外行”的态度，怀疑便减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好奇。
“行啊你小子！准备得够充分的！”王磊拍了拍龙皓月的肩膀（龙皓月强忍着躲开的冲动），“看来为了这次漫展没少下功夫啊！”
危机似乎暂时缓解了。龙皓月偷偷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瞥向方思婷。
方思婷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却不再像刚才那样锐利逼人。她看着龙皓月，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是在思索，又似乎带着一丝……了然？她轻轻开口，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伪音加上变声器……确实是很巧妙的组合。皓月同学，你真的很……用心。”
她特意在“用心”两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龙皓月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不敢接话，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裙摆，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方思婷的话，听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龙皓月感觉自己的谎言如同透明的玻璃，随时可能被击碎。
接下来的漫展行程，对龙皓月来说更像是一场漫长的煎熬。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再次失控。每当有人要求合影或者搭话，她都只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由王磊他们代为应付。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恐惧牵引着，游走在暴露的边缘。
而方思婷，则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她附近，沉默着，观察着。那道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龙皓月每一分每一秒都生活在忐忑不安之中。
这场漫展，原本应该是放松和展示的舞台，却成了龙皓月谎言与伪装面临的最大考验。而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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