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心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就呆呆地坐在路边里,目光空洞,怔怔地出神。
夜色深沉,林阴摇曳,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去的片段,那些甜蜜的、痛苦的、悔恨的记忆不断涌来,将她淹没。
以前的顾千澈,从没有对她红过脸,哪怕是心中憋屈也只是默默消化。
也许就是那时开始,不再沟通。
——
那么多年,她只是换着角色去猜想顾千澈对她的恨意,可哪怕最后分别时,他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撂下一句半真半假的原谅,让她奢望了半辈子。
她原来想,要是他不说,也许她就死心了,不找了。
不可能,她只会更疯狂,更接近死亡。
阿澈只是怕她做傻事,让她放下执念罢了。
——
可他消失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连像样的体面分手都没有,桩桩件件都是独角戏,
她远隔万里,却一无所知。
她宁愿他狠狠地骂她一顿,宁愿他发泄出所有的愤怒和痛苦,至少别用最决绝的方式抛弃她。
出轨的那段时间,她鬼迷心窍地,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她想过无数种最坏的情况,甚至想过他会大发雷霆,会和她争吵,会提出离婚。
可她从未想过,他会选择消失,选择用最冷漠的方式将她从彼此的生命中抹去。
阿澈果然是最懂她的,在她最软的地方下脚,稳、准、狠。
后来他走了,她也清醒过来,她常常咒骂自己龌龊到自己都唾弃自己。
阿澈那些藏在肺腑深处的恨意,经过无数年的捶打,只怕有朝一日当面对质时,他一定会更加铁石心肠。
死了,对啊,那个扯散她的挚爱的坏女人就该死!
那个破坏她旷世爱情的,附身在她身上地魔鬼幽灵,就该下地狱!
她极尽恶毒地咒骂自己。
无济于事,于事无补。
她不知道该如何冰释这一切,迷惘和痛苦日夜折磨她……
——————
回到车上时,顾千澈已经睡熟了。他的呼吸平稳,像只大猫。
他的容颜一直如此地摄人心魄,让她几乎忘记上一分钟的自我凌迟。
她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动作小心翼翼,怕惊醒他。
食指点过他的肩膀,感受着他传来的温度,好让温存停歇片刻。
车里有些逼仄,狭小的空间让他们不得不近距离相处。
乔言心坐在驾驶座上,侧过头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
他的眉眼清冷如昔,鼻梁高挺,下颚线条分明,仍是被岁月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肘位置,感受着他温柔的臂膀带来的安全感。
如山川入海,倦鸟归巢。
怕打扰到他的清梦。也怕惊醒这一份静谧,她束手束脚靠在边上。
——
有一次去电影院,她本来打算包场,毕竟她家大业大。而阿澈觉得好东西要大家分享。
没成想,大家都看得激情澎湃,他却因为疲倦睡着了。
然后,她就在散场后把影院包场,只为他得到一场酣睡。
那时候还没有结婚,为了自己伴他身侧一晚上,也算是大费周章。
此时此刻,如同彼时彼刻。
她的心中充满了卑微的爱意,这一刻,她又回到了过去,她可以肆无忌惮依赖他的时光。
在这段感情里,她永远是卑微的那个,以前是,现在更是。
可她心甘情愿,因为他是她的命啊!
——
清晨时分,顾千澈的眉睫微微一动,缓缓转醒,目光落在驾驶座上像一只小猫般乖巧的女人身上。
她的头懒懒地靠在他的肩肘位置,正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互怜互伤,且又相爱相憎,怜惜的涟漪泛起……
——
他觉察到身上盖着她的外套,胸膛里有一阵暖流在游走。
这个两个月前闯入他生命的女人,叫林晚。
她的出现,让他在法国多年平淡无奇的生活有了一丝波澜,久违的幸福感回到了他冰冷的世界里。
他敏感地捕捉到她刻意隐藏的心意,向他慢慢靠拢的举止。
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若即若离,像两条距离微妙的平行线,你进我退,绝不越界。
以他的性格待人温柔,但并不长情。
萍水相逢易,朝夕相伴难。
连日的靠近,顾千澈并不抵触,只道明里暗里把她当作是她的替身。
他还是斩不断前尘。
前些年,他也曾回到华国,短暂地见过一些知交好友。
鬼使神差下,他也会在她的公司周边不露面地偷偷看过几眼,终是没有相逢。
既然再会无期,那就多看那张相似的容颜几眼吧。
也许尘封的往事可以清零,那些错过的遗憾就会好受些。
他本就不完美。
——
过了一会儿,乔言心才醒过来。
睁开眼睛时,发现顾千澈依旧在副驾驶座上耐心地等她醒转。
目光灼灼,像暖阳。
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致歉:“抱歉,昨晚道路施工,路况复杂,我就在路旁休息了一阵。”
“我们马上返程吧。”
顾千澈点点头:“没关系,你休息好了就行。都听你的,导游。”
乔言心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种私人派对平时很少参加,我也不擅长和人交际,全靠顾老板的照顾有加。”
顾千澈侧过头,看着她:“你既然不热衷,怎么选择答应和我一起来?”
乔言心的眼神眯着,笑着回答:
“我把你看做在法国的第一个挚友,你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看你这落寞的样子,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孤零零一个人去呢?”
顾千澈被安慰到了:
“林女士,我认识你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呢!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不客气叫你林晚吧。”
乔言心的心中一阵悸动,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点点头,轻声说道:“好啊,那顾老板,接下去的日子多多指教吧。”
她伸出手,被他肯定地握住了。那一瞬间,她觉得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
之后的日子里,顾千澈常常在午后去礁石边钓鱼,而乔言心则常常带着自制的小点心去投喂他。
为了十多年后的重逢,她学了很多种点心的做法。
他说他前半生太苦了,所以爱吃甜点,吃糯米糍。
可她已经不配买了。这道点心太污浊了,以至于听到就想遁逃。
那就换着做,直到他找到他喜欢的那款。
——
无事的时候,她会坐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支起伞架小憩,或者看时装杂志,但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
她的世界又有他了,又有了色彩的涂染。
这个变化,足够她高兴很久。
几天后,乔亦城从华国乔氏集团总公司打来电话。他是乔言心小叔的孩子,是现在乔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电话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姑姑,股东们因为您几个月的失踪而忧心忡忡,纷纷找我要说法。”
乔言心既是他的亲姑姑,也是养母。称呼经常变,习以为常了。
“时间久了,大家失去了耐心,强烈要求您露面给大家吃个定心丸。”
乔言心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亦城,你知道的,我有些最重要的事,现在还不能回去。”
乔亦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妈,我明白您的苦衷。可是,公司需要您,我也需要您。您知道吗?我每天都在担心您,想念您。”
乔言心的心中一阵酸涩,低声说道:“亦城,对不起。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然后回去。”
挂断电话后,乔言心站在窗前,有些暴躁地扔了电话。
“错过的时间不流转,余生的时间很珍贵。世间万事不及你。”她漠然于江城一切。
冥冥中,事情总会朝着脱轨的方向发展,从不顾及彼时彼刻人们的所思所想。
由爱故生怖,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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