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还在继续,花园这边的男人却正在犯难。
他退后几步,觉得有些乏了。颓然坐到草甸上,飘起一股青草混合泥土的清香。
女孩子也走了过来,挨在他身旁,欠身而坐,脖颈高高的仰起,优雅端庄像只白皙的天鹅。
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说吧,你的第二个问题。反正今晚我落到你手上了,想问就问吧。”
他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勾了勾鬓发。坦荡的表情,竟有些撩人。
“不过有言在先,三个问题,答完我们就互不打扰,你更不能向人透露我在这里的消息。”顾千澈妥协道。
“你好像很怕别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在怕什么呢?”她反问。
“你不是很机灵,你猜呢?”他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躲在谢家,还能是啥?被谢允仪包养了呗,怕被乔言心知道杀将过来,有啥大惊小怪的?”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噗~”顾千澈一口水喷出来,赶忙辩解。
“我说你这人,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龌龊思想。我在朋友家住几天,又被你当做金丝雀了?”
“还脑补出一幕三角恋!”
一语点醒梦中人,顾千澈突然发觉还真有这个可能。
“你又不是没当过金丝雀,装什么清纯白莲花吧!”
“这把年纪了,烂黄瓜一根,装什么嫩喇叭花。”
“……”真话最是无情。
旁人眼里,他们夫妻恩爱就是软饭硬吃;感情破裂,就是扫地出门。
横竖都是金丝雀。
“……”他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是窒息的,有种无名的火气蹿上来了。
“我说你个小姑娘,怎么动不动扒人情史?我女儿都十六七了,还有那闲工夫?”
“女儿,亲生的吗?和谁生的?和乔言心吗?”
“你又在套我话?”
顾千澈这才惊觉,这小魔女一直在刺激他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套话。
“你是对我有多感兴趣还是怎么着?”
她把绝美的脸蛋侧过来,媚眼如丝地审视着他的脸,调笑道:
“你不该对我的破相负责吗?解决方案里,选择用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变成四角恋我也可以接受,就怕乔言心不答应!”
顾千澈无比急切的要打断她的妄想。
“事先说明,我有女朋友了!”顾千澈据理力争。
“你有女朋友了……”她惊呼。
顾千澈又给自己抽了一巴掌,估计再说下去,银行卡密码都得交代了。
可能是女孩年纪尚轻,让他觉得没有那么多心眼,心里不设防,有些话顺嘴说出来了。
“你问题问完了,我要撤了,再见不送。”顾千澈起身要走。
“顾哥哥,我才问了一个问题,你就耍赖走了?你是毫无诚意啊?”
“你不是问了很多个了!想耍赖?”
“顾哥哥,那都是你自己管不住嘴巴倒豆子一样说出来的,我可没逼你。”她撇撇嘴。
“你要耍赖,我奉陪哦!”她点点远处的宴会厅。
他明白她的意思,又不得不坐下来。
“我的正式的第二个问题是——”顾千澈屏住呼吸,听她发问。
“你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去拍卖会纠缠乔言心啊?你是打算吃回头草吗?”
又是情史?这女孩有那么大的窥探欲吗?
顾千澈翻了个白眼,三叉神经痛。
“我的事,你应该知道的七七八八,又何苦再来揭伤疤?是不是还要连带嘲讽我的过去?”
“也是,我可是无数人的嘲笑对象。”
周遭突然变得伤感。他垂首坐在草甸上,背影有点落寞。
猩红的装饰灯忽明忽暗,像极了他眼底逃逸的光。
“既然你都知道了,应该也有了答案。”
晚风掀起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衬衫,褶皱里藏着时光的叹息。
女孩哪会允许他煽情。
她轻轻地拍拍男人肩膀,“顾哥哥,没事,绿皮火车坐头等舱也光荣。”
顾千澈:“……”
“我就不明白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兼职狗仔了,非要刨根问底扒人家痛处做交易?”他又惭又怒。
女孩打断了他的伤春悲秋,突然正色道,
“如果说,你们的恩怨是非,已经影响到我了呢?”
她有些严肃地警告着:
“顾哥哥,你的感情可不是小事,势必会影响到江城未来格局。”
“我暂时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可是谢董十多年不出山,你一露面就接班。”
“满大厅的人都在猜谢家交接的内幕,可没几个人知道暴风眼藏在后院。”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
“还有,乔言心和沈新月为你在拍卖会包厢争风吃醋,没过几天泼天的的丑闻上了头版头条。还不够吗?”
“乔言心发起疯来,有谁家受得了?很多人都在做准备,包括我那个同父异母的……”
是啊,当年顾千澈出走一次,江城上流就洗牌了一回。
情感漩涡的背后,牵扯巨大的利益勾兑。
而这次,不只是乔家,还有安家。
小魔女突然变得正经得令人害怕。他突然明白女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春江水暖鸭先知。
———
顾千澈有点好奇她的身份,问:
“你,不是服务员吗?你从哪里懂那么多,听起又像那么回事!”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打了过来,似乎在催促她离开。
接完电话,她说,“那你就别管了。”
她有点迷惑地看着顾千澈,不知道他是假傻还是真傻。
“本大小姐今天来,本意是想认识一下乔言心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有什么能耐让江城风云变色?”
她摇了摇头,晃了晃食指,嗓门提高了两个调,“确确实实,你这人真不怎么样。”
按她的标准来说,评价不高。
“我要走了,还有正事要办。顾哥哥,第三个问题留到下一次相遇。”
说完,她迈步就要走。
顾千澈没有挽留,起身相送。“让你见笑了,我也觉得我这人不怎么样,糊涂又多事。”
“你呢古灵精怪,是真缺钱还是假千金根本分不清,不过作为补偿,就送你这枚坠子。”
“它的名字叫如初,我自己做的,当是我害你破相的一点点心意,希望你的伤口好得快些。”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镶嵌着水滴状粉钻的吊坠,交到她手上。
“伤口已经处理,记得问诊,如果真留了疤痕,我会为你寻访名医祛疤。”
女孩并不扭捏,一把接过。
眼神出乎意料地扑朔迷离,回道,“顾哥哥,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明知道我动机不纯,修枝剪叶不过是盯梢。”
顾千澈的小心思又被无情的拆穿,他感觉有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可你还能平心静气和我聊天,不赶我走。真如传闻中的那样,是朵白莲花。”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不过,你这个坠子我收了,就当封口费啦!我会替你保密。”
她晃了晃手里的坠子,“谢谢你的心意,后会有期!”
她走得很急,窈窕的身影一下就隐没在后花园里,只留轻声哼吟在园内飘荡。
看来相谈甚欢,她心情不错。
————
一个小时前。
乔家别墅内,月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入病房,乔言心苍白的手在床单上轻轻颤动。
若云正低头整理输液管,余光瞥见那张纸箱一样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睫毛无力地地眨动,手猛地一抖,药瓶差点滑落。
她屏住呼吸靠近,只见那双眼睛缓缓睁开,迷茫中带着一丝清明。
“醒了!乔总你醒了!”
若云声音发颤,扑过去。
她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总裁,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
若云紧紧抓住手掌,激动得都不管自己的高冷的形象,在一群佣人的注目下,跪在地上像个小女孩一样哭泣。
乔言心浑身虚弱,全靠输液吊着,此时张不开口说一个字,只是嗫嚅着。
“总裁,你醒了,好好静养。”
“谢家的晚宴,我去参加吧,顺便把消息告诉谢总,还有……顾先生。”
乔言心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她确实要好好休养。
这几天,她做了个长长的梦,回顾了这几年,一时千头万绪,也想一个人静静。
见,或不见?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顾千澈,等等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