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知意走近两步,“都查清了。”
沈悦抬眼:“说。”
“五个混混,疤脸那个是头儿,住在东街第三户,红门板。每晚子时前后在西市茶楼聚,有人给他们送钱、给词,让他们照着说。”知意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他们传的话,一字不差记下来了。”
沈悦没接,只问:“谁送的?”
“穿靛青裙的女人。”知意压低声音,“裙角绣了朵暗梅,老妇亲眼看见她隔着帘子递纸条进去。声音也对得上——就是苏婉柔。”
沈悦哼了一声:“她还挺会演。”
知意又道:“我已经安排人混进去了,就在茶楼后头蹲着,专门录他们吹牛的话。有个混混昨儿喝多了,拍桌子说‘老子拿钱办事,管她真不真’,全被记下来了。”
沈悦点点头:“继续听着。”
知意一愣:“不打断?现在就把他们抓出来?”
沈悦摇头:“抓了他们,谣言就停了。可人心里已经信了一半,停了也没用。”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我要让她觉得,这事儿成了。”
知意眨眨眼:“您是想……等她得意?”
“对。”沈悦靠回软榻,“她以为把我名声砸了,秦淮就不会娶我。可要是她发现,这谣言越传越广,秦淮那边却一点动静没有呢?”
知意眼睛亮了:“那她肯定坐不住,还得加码。”
“加码就好办了。”沈悦轻笑,“人一急,就容易露马脚。咱们不动,只看着,等她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知意明白了:“我们不拦,反而让这风刮得更大?”
“嗯。”沈悦伸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的,“你去跟茶楼小二说,让他多讲几遍,就当听个热闹。谁爱听,谁爱传,随他们去。”
知意皱眉:“可外面有人说您……夜里翻墙会情人。”
沈悦喝了口茶:“让他们说。我又没真翻墙,怕什么?”
她放下杯子,盯着知意:“你现在做三件事。”
知意立刻站直:“您说。”
“第一,盯死那五个混混,谁见他们、谁给钱、谁写词,全都记下来,最好有字据、有证人。”沈悦语气很平,“别动他们,只看着。”
“第二,找几个曾被苏家欺负过的人家,尤其是小官的女儿,问她们愿不愿意作证。苏婉柔以前就爱造谣,说人家姑娘不清白,逼得人退亲。这种事,不止对我一个。”
知意点头:“我认识一个李家小姐,去年被她污蔑和表哥私通,婚事黄了。”
“叫她准备好。”沈悦说,“等时候到了,让她站出来说话。”
“第三。”沈悦眯了下眼,“你去找那老妇,让她再听一次——混混们自己怎么说的。要原话,一句不落。”
知意问:“万一他们改口呢?”
“不会。”沈悦冷笑,“拿了钱的人,嘴最松。越觉得自己赢了,越爱炫耀。”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雨还在下,院子里积水映着天光。
“她想用谣言毁我?”沈悦背着手,声音不大,“那就让她亲手把我捧高,再狠狠摔下。到时候,摔疼的不是我,是她自己。”
知意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主子,您真是……一点不慌。”
“慌啥?”沈悦回头,“我又没做亏心事。她造她的谣,我吃我的饭。”
她走回来,坐下,顺手抓了块新蒸的枣泥糕:“你去办吧。记住,别打草惊蛇。只收集,不动作。”
知意应了声“是”,转身要走。
沈悦又叫住她:“对了,秦淮那边……最近有动静吗?”
知意脚步一顿:“今早王府的人又去了百味坊,问掌柜您还买不买药香饼,有没有换口味。”
沈悦挑眉:“他还关心这个?”
“不止。”知意低声说,“他们连您几天没出门都知道。”
沈悦笑了:“挺好。让他知道,外面风大雨大,我照样睡得香。”
知意也笑了:“他要是听说这些谣言……”
“那就让他看看。”沈悦咬了口糕,慢悠悠地说,“是谁在背后使坏。”
知意点头,推门出去。
沈悦没动,手里捏着半块糕,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
她低头看了看桌面,刚才画的那个圈还没干,茶水晕开一小片。
她用手指抹了抹,把痕迹擦掉。
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本小册子,翻开一页,上面写着:靖王秦淮。
她在旁边添了一行字:
“可以懒,不能弱。”
写完,合上册子,塞回去。
她躺下,拉过毯子盖住腿,闭上眼。
屋外雨声渐密。
不知过了多久,知意悄悄回来,站在门口没进来。
沈悦睁眼:“怎么?”
“人都盯死了。”知意低声说,“混混今晚还会聚,那个疤脸说要加词,说您给了江湖骗子一万两,还留宿破庙。”
沈悦哼笑:“编得挺像样。”
“要不要……再放点料?”知意试探问,“让他们说得更离谱?”
沈悦想了想:“不用。让他们自己发挥就行。人越编越离谱,就越没人信。”
她顿了顿:“等哪天秦淮也听见了——”
她睁开眼,目光清亮。
“我们就让他亲眼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知意点头:“明白。等她觉得稳了,我们再掀桌子。”
沈悦重新闭眼:“去吧。”
知意转身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雨滴敲窗的声音。
沈悦翻了个身,面朝里。
手伸进枕头下,摸了摸那本册子。
指尖碰到纸页,轻轻摩挲了一下。
然后不动了。
——
知意穿过回廊,雨水顺着檐角滴落。
她拐进西厢一间小屋,桌上摊着几张纸,都是记录下来的证词。
她坐下,提笔继续写。
门外传来轻微脚步声,她抬头。
是府里一个小丫鬟,端着碗姜茶。
“墨情姐姐说,主子早上没喝够,让您补一碗。”
知意接过,放在一边:“放那儿吧。”
小丫鬟走后,她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叠信纸和几张借据。
她一张张摊开,对照时间、地点、人名。
突然,她停住。
一张借据上,有个名字被涂改过,但还能看出原字迹。
她眯眼看了会儿,低声念出一个名字。
“果然是她的人。”
她把借据收好,吹灭灯。
知意坐在黑暗里,直到远处传来更鼓声,才起身开门。夜色沉沉,她快步走向后院。拐角处闪过一道黑影,她停下,未去追赶,片刻后,那身影便转身离开了。
知意望着他背影,嘴角微扬。
她掏出怀里一块碎银,扔进路边水洼。
叮的一声。
她转身回屋。
关门时,低声说了句:
“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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