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坐在南窗边,手里捧着茶杯。她咬了口蟹黄包,热乎乎的汤汁差点烫到舌头。
“好吃。”她嘟囔了一句。
诗画站在她身后,眼睛一直盯着殿外走廊。
知意从侧门进来,脚步很轻。她走到诗画旁边,两人对视一眼。
“成了?”诗画低声问。
知意点头,“毒粉、供词、出入记录都在。”
“你真要去凤仪殿外等?”
“得让皇后知道。”知意说,“不然苏婉柔还能再搞事。”
墨情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团扇。她把扇子递给知意,“这个你也带上。药丝变过色,能作证。”
知意接过扇子,“谢了。”
书诗从另一边过来,“主子,我陪你坐着。知意去办事,我们不动。”
沈悦嗯了一声,嘴里还在嚼东西。
知意转身走了。她穿过偏廊,往凤仪殿方向去。
殿外站着两个姑姑。知意上前,行了个礼。
“我是靖王府的人,尚药局协查香料的事,有急情要报。”
年长的姑姑皱眉,“现在宫宴正要开始,你懂不懂规矩?”
“懂。”知意说,“但要是有人带禁药进宫,出了事,谁担得起?”
姑姑脸色一紧,“什么禁药?”
知意从袖子里拿出那个银丝香囊,摊在掌心。
“红莲粉。”她说,“沾过毒的,银丝已经发黑。”
姑姑伸手碰了下香囊,手指顿住。
她抬头,“你等等。”
说完快步进了殿。
没多久,里面走出一个穿青衣的掌事姑姑。她上下打量知意。
“你说这毒是苏家指使的?”
“不是我说的。”知意说,“是那个宫女招的。她收了苏府婆子的钱,要在敬茶时动手。”
“证据呢?”
知意又掏出一张纸,“这是画押的供词。还有这个——”她拿出一本小册子,“这是近三个月苏府婆子进出宫门的记录。每次来,都跟尚香局当值时间对得上。”
掌事姑姑翻了几页,眼神变了。
“你在这儿等着。”她说完就进去了。
知意站着没动。风吹过来,她头发被吹乱了一缕,也没抬手去理。
殿里传来低语声。
一会儿,掌事姑姑出来,“皇后召见。”
知意跟着进去。
大殿侧厢,皇后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那份供词。
“你是王妃的丫鬟?”
“回娘娘,我是知意,管府里消息往来。”
皇后看着她,“这事你主子知道吗?”
“知道。”知意说,“但她让我自己来报。说这种事,不能拖。”
皇后点点头,“你说苏婉柔想害她?”
“是。”知意说,“不光想害,还想让她当众出丑。只要一喘不上气,就得被人抬出去。名声就毁了。”
皇后冷笑,“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娘娘,”知意跪下,“我不是来告状的。我是来防事的。人我已经控制住了,毒也封着。就怕万一还有后手,所以必须让您知道。”
皇后盯着她看了几秒,“起来吧。”
她转向身边女官,“去把苏婉柔叫来。”
没过多久,苏婉柔来了。她穿着桃红裙,发髻上簪着金蝶钗,看起来挺得意。
“母后叫我?”她笑着问。
皇后没说话,把供词递过去。
苏婉柔接过一看,脸色慢慢变了。
“这……这是假的!”她猛地抬头,“一个宫女的话,你们也信?我还说王妃栽赃我呢!”
知意站出来,“你说是栽赃,敢不敢验一验?”
苏婉柔瞪她,“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对话?”
“我是不算什么。”知意说,“但我手里有东西。”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倒出一点白色粉末。
“这是从那宫女袖子里搜出来的。还没用完。”
苏婉柔冷笑,“白粉而已,谁知道是什么?”
知意转身对皇后说:“请娘娘准许,当场验一验。”
皇后点头。
边上太监端来一碗清水。
知意把粉末撒进去。
水面上,一圈淡红慢慢晕开。
殿里一下子静了。
苏婉柔往后退了半步。
“这……这不可能!”
“红莲粉遇水显色。”知意说,“三年前西域进贡的毒,就这一种。您要是不信,可以叫太医来认。”
皇后猛地拍桌,“苏婉柔!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婉柔慌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定是那宫女自己拿的!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知意说,“那为什么你家婆子每月初一都进宫?为什么每次都去找尚香局的人?为什么这次偏偏安排她在南窗附近当差?”
她一条条数出来,“你不记得了?我都记着。”
苏婉柔张嘴想辩,却说不出话。
皇后冷冷道:“来人。”
两个宫女进来。
“苏婉柔,禁足三月,闭门思过。”皇后说,“没有我的旨意,不准出府一步。”
苏婉柔腿一软,差点跪下。
“母后……母后您听我解释……”
“不必说了。”皇后挥手,“带下去。”
宫女架起她往外走。她挣扎了一下,金蝶钗掉在地上,没人捡。
知意站在原地,没动。
皇后看她,“你主子还好吗?”
“回娘娘,她正在吃蟹黄包。”知意说,“说今天这顿饭特别香。”
皇后愣了一下,笑了,“这丫头……倒是真豁得出去。”
知意也笑了下,“她就是不想惹事。可谁要是逼她,我们这些人,一个都不会少。”
皇后点头,“回去告诉她,今晚的事,我知道了。以后宫里,没人能随便动她。”
“谢娘娘。”知意行礼。
她退出大殿,回到偏廊。
诗画迎上来,“怎么样?”
“禁足三月。”知意说,“苏婉柔被架走了。”
诗画松了口气,“总算消停了。”
墨情走过来,“那宫女呢?”
“放了。”知意说,“给了点钱,让她换个地方当差。嘴严的。”
书诗从沈悦那边过来,“主子问你有没有饿,要不要带点心回来。”
知意摇头,“我不吃了。”
她把手里的空香囊收进袖子。
“该清账了。”她对诗画说。
诗画明白她的意思,“苏家那些田产,虚报的税,户部已经在查了。”
“还有忠勇伯府。”知意说,“他们收的南洋纱,是从咱们绸缎庄偷的货。账都对得上。”
“主子知道吗?”
“不知道。”知意说,“也不用知道。她只关心明天有没有蟹黄包。”
两人笑了一下。
墨情突然说:“王爷刚进来,在主殿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
书诗看了眼方向,“他是不是看见你进凤仪殿了?”
“可能吧。”知意说,“不过他没拦我,就是默许了。”
沈悦那边喊人了。
“诗画!你过来!”
诗画赶紧过去。
沈悦正拿着最后一块蟹黄包,“这馅儿怎么少了?”
“可能是蒸的时候漏了。”诗画说。
“下次多加点。”沈悦说,“我要吃满的。”
诗画笑,“好嘞。”
沈悦喝完最后一口茶,把杯子放下。
“知意呢?”
“在这儿。”知意走过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沈悦问。
“回个事。”知意说,“小事。”
“哦。”沈悦打了个哈欠,“反正你办事我放心。”
她靠在椅背上,“待会儿还有点心吗?”
“有。”知意说。
“那就行。”沈悦闭上眼,“我眯会儿,别让人吵我。”
知意站在她旁边,没说话。
诗画轻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知意看着远处宫门,“等户部查完,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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