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立足之选
“墨韵斋”三个字出口的瞬间，豆蔻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靖国公世子的地盘！小姐刚刚得罪死了端王世子，转头就要去接触与端王府明显不对付的萧世子？这……这岂不是火上浇油？
然而，看着沈清璃那在闪电映照下显得异常冷静和坚定的侧脸，豆蔻将所有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她相信小姐，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一夜，沈清璃几乎未眠。窗外的暴雨如同她此刻的心境，汹涌澎湃。系统的三日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逼着她必须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去墨韵斋，与萧景珩深度结盟，固然能借力，但正如她之前所虑，那意味着彻底绑上靖国公府的战车，从此身不由己，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解读为萧景珩的意志。在自身根基未稳之前，这无异于将自己置于更危险的境地，很可能从一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看似华丽却同样受制于人的牢笼。
那么，回归沈家核心，借助家族力量？父亲沈明远如今态度暧昧，更多的是权衡利弊后的观望。一旦她表现出更大的“价值”或惹来更大的麻烦，他很可能再次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她。苏氏更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沈家内部倾轧，绝非安稳的立足之地。
两条看似最直接的路，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潜在的危险。
她需要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能够让她暂时跳出旋涡，积蓄力量，同时又能保持一定独立性和主动权的小径！
天光微亮时，暴雨渐歇。沈清璃推开窗，看着被雨水洗刷一新的庭院，脑海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母亲柳氏！
她的生母，虽是正室，但因性情柔弱，不善争宠，在府中并不得势，多年来几乎被苏氏架空。但母亲出身江南清流文官之家，虽门第不及沈家显赫，却有一份不菲的嫁妆，其中便包括京郊几处田庄和铺面。这些产业多年来一直由母亲当年的陪嫁嬷嬷和几个老仆打理，虽收益不算顶好，但胜在独立于沈府公中账目之外，是母亲最后的倚仗和体面。
若能说动母亲，将其中一处田庄交给她来打理……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迅速扎根、蔓延！
田庄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相对隐蔽，不易被各方势力时刻紧盯。她可以借此暂时脱离沈府的是非窝，获得喘息之机。掌握一处田庄，意味着有了初步的经济来源和安置心腹人手的基地，这是独立的第一步！而且，以“为母分忧、学习打理庶务”为名，合情合理，不易引来父亲和苏氏的强烈反对，甚至可能觉得她“识趣”，主动远离了权力核心。
这并非长久之计，一个田庄的力量在端王府和靖国公府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微不足道。但这却是一个绝佳的跳板和缓冲带！能让她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利用系统提升自己，理清思绪，并暗中布局。
风险在于，母亲是否会同意？毕竟那些产业是母亲的命根子。而且，打理田庄并非易事，她一个深闺小姐，毫无经验，若经营不善，反而会赔了夫人的嫁妆，落人笑柄。
但，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可行、也最能掌握主动权的方案！
下定决心后，沈清璃不再犹豫。她仔细梳洗打扮，选了一身颜色柔和的衣裙，显得温顺乖巧，然后便带着豆蔻，径直前往母亲柳氏所居的“静心苑”。
静心苑位置偏僻，陈设也远不如苏氏的主院奢华，透着一股冷清。柳氏正坐在窗前做针线，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轻愁。见到女儿前来，她有些意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
“璃儿，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柳氏拉着女儿的手，关切地打量着她，眼底藏着担忧。宫宴上的风波，她虽未亲临，但也听说了些，心中一直为女儿悬着。
沈清璃感受着母亲手中传来的温暖，心中微软。她屏退左右，只留豆蔻在门口守着，然后挨着母亲坐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孺慕：
“母亲，女儿没事。只是见您近日神色憔悴，忧思过甚，心中实在难安。”她轻轻叹了口气，“都怪女儿不孝，之前行事冲动，连累母亲为我担惊受怕。”
柳氏闻言，眼圈微微一红，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就放心了。”
“母亲，”沈清璃抬起眼眸，目光清澈而诚恳，“正因如此，女儿才想为您分忧。女儿知道，您名下有几处陪嫁的产业，多年来辛苦打理，甚是操劳。女儿如今也大了，不想再一味躲在母亲的羽翼之下。女儿想……想试着替母亲分担一些。”
柳氏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女儿：“分担？璃儿，你的意思是……”
“女儿想请母亲将京郊那处‘秋水庄’交予女儿打理一段时日。”沈清璃直接道明来意，语气却放得极其柔和，“女儿知道此举唐突，但女儿并非一时兴起。女儿在别院静养时，也翻阅了些农书杂记，对田庄庶务略有涉猎。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静：“女儿经历此番变故，深知女子若无一技傍身，无一点立身之本，终是浮萍。女儿不想永远做那依附他人、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闺阁女子。女儿想学着经营些产业，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田庄，也是女儿为自己挣的一份底气。将来……无论女儿际遇如何，至少不会一无所有，拖累母亲。”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表达了孝心，又暗含了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和独立意愿，更是隐晦地提及了未来可能面临的艰难（比如被家族舍弃），句句都说到了柳氏的心坎上。
柳氏看着女儿，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动容。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一向娇养的女儿，竟能说出这样一番通透又带着一丝悲凉的话来。联想到女儿近期的遭遇——拒婚、被送别院、宫宴风波……每一件都足以压垮一个寻常少女，可她的璃儿，不仅挺过来了，似乎……还变得更加强韧和……有主见了。
那份在永宁侯夫人事件和宫宴上展现出的“先见之明”或者说“运气”，也让柳氏潜意识里对女儿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倚赖和信任。或许……璃儿真的能行？
“可是……打理田庄辛苦，你又毫无经验，若是……”柳氏仍有顾虑，主要是担心女儿受累和失败。
“母亲放心，”沈清璃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坚定，“女儿不怕辛苦。经验可以慢慢学，庄子上也有母亲信得过的老人帮衬。即便一时做得不好，也是难得的历练。总好过在府中……徒惹是非，让母亲终日悬心。”
最后这句话，彻底打动了柳氏。是啊，如今府中形势复杂，苏氏虎视眈眈，端王府施压，璃儿留在府中，确实是步步惊心。若能去庄子上暂避风头，学些本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秋水庄位置相对偏僻，产出也普通，即便亏了，也不伤根本。
柳氏沉吟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反握住女儿的手，眼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期盼：“好！璃儿，你有此志气，母亲支持你！秋水庄，母亲就交给你了！庄子的地契、账册和可用的人手，母亲稍后就让常嬷嬷整理给你。你……定要谨慎行事，若有难处，定要派人回来说与母亲知道！”
成了！
沈清璃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轻松。她郑重地向母亲行了一礼：“女儿定不负母亲信任！”
走出静心苑时，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沈清璃深深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感觉一直压在胸口的郁气似乎都散去了不少。
【叮！宿主成功说服柳氏，获得独立产业‘秋水庄’管理权，初步建立脱离家族控制的立足点。任务‘抉择之路’完成度60%。奖励能量点180（待任务完全达成后发放）。】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肯定了她的选择。
然而，她深知，这仅仅是开始。说服母亲只是第一步，如何真正将秋水庄掌控在手中，如何利用它积蓄力量，如何应对父亲和苏氏可能的态度变化，以及……如何婉拒萧景珩那枚已经收下的玉佩所代表的盟约，都是她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难题。
但无论如何，她终于迈出了挣脱枷锁、走向独立的关键一步！
她抬头，望向沈府那巍峨却又令人窒息的院墙，眼神锐利而坚定。
棋盘已开，她这个棋子，要开始为自己布局了。
立足之地初现雏形！然而，沈清璃获得田庄的消息能否瞒过苏氏？父亲沈明远得知后又会是何反应？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收下了萧景珩的玉佩，如今却要转向经营自己的田庄，这近乎“毁约”的行为，会引来这位深不可测的靖国公世子怎样的态度？是理解，还是不满？新的风波，已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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