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太阳虽不毒辣,但跪在石地上,膝盖和小腹很快传来阵阵刺痛和不适。
时间一点点过去。甄嬛额角渗出冷汗,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几次出言威胁,要求起身,都被华贵妃以“不知悔改”为由驳回。
一柱香,半个时辰……最终,甄嬛眼前一黑,晕倒在冰冷的石阶旁,身下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翊坤宫内顿时一片混乱!太医匆匆赶来,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莞贵人小产了!胎儿未能保住!
祈雨成功的帝后与景嘉贵妃(文鸳)匆匆回宫。
迎接皇帝的,是碎玉轩的惨淡和甄嬛悲恸欲绝的控诉。
雍正帝看着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的甄嬛,听着她字字泣血地控诉华贵妃如何无端刁难、恶意罚跪、致使龙裔夭折,心中怒海翻腾!
他子嗣本就稀薄,甄嬛这一胎他寄予厚望,竟被如此折损!
“皇上!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为臣妾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主!”甄嬛挣扎着从床上扑跪在地,眼神悲愤绝望,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华贵妃跋扈狠毒,戕害皇嗣,天理难容!臣妾恳请皇上,处死华贵妃年氏,以慰臣妾孩儿在天之灵!”
她声音凄厉,字字如刀,充满了不敬与僭越!竟直接要求处死一位贵妃!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连皇后都微微蹙眉。
“莞贵人慎言!”和嫔曹琴默立刻上前一步,跪在皇帝面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与劝诫。
“皇上息怒!莞贵人骤失爱子,悲痛过度,言语失常,实非本意!华贵妃娘娘或许……或许行事急躁了些,但绝非存心要伤害龙裔啊!娘娘当时只知莞贵人言语不敬,并不知其胎像竟如此不稳!”
“莞贵人将将跪了半个时辰,期间多次出言威胁,娘娘原想着罚她跪上一柱香,但被她气着了才迟迟不叫起,若早知如此,以娘娘对皇嗣的重视,断不会如此!求皇上明鉴。”
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甄嬛的失子之痛他理解,但她此刻要求处死贵妃的桀骜不驯、目无尊卑的态度,更是触犯了他的逆鳞!
皇家威严何在?后宫规矩何存?而华妃……年羹尧刚刚立下大功,此时严惩其妹,必令功臣寒心,朝局动荡!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在床上、眼神依旧充满怨恨与不屈的甄嬛,又看向一旁噤若寒蝉的懋妃、裕妃等人,最后落在和嫔身上。
曹琴默的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也说明了过程。
“够了!”皇帝一声厉喝,打断了甄嬛的哭诉,“莞贵人甄氏,痛失皇嗣,情有可原。然言语狂悖,冲撞御前,不敬尊上,实属不该!念你初犯,禁足碎玉轩,无旨不得出!安心养好身子,莫再胡思乱想!”
随即,他转向华妃之事,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华贵妃年氏,协理六宫,本应宽和待下,体恤妃嫔。然行事苛酷,罔顾皇嗣安危,罚跪有孕妃嫔致其流产,难辞其咎!即日起,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妃位,罚俸一年,禁足翊坤宫思过三个月!翊坤宫首领太监周宁海,助纣为虐,杖责八十,逐出宫去!”
这道旨意,如同冰水浇头:对甄嬛不仅未能严惩仇人,反因自己的“不敬”而被禁足失宠。皇帝那冰冷的眼神,彻底浇灭了她心中的希望。
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巨大的悲痛和怨恨在心底疯狂滋长。
对华妃虽被降位、禁足、罚俸,心腹周宁海也被重惩,但性命和妃位得以保全。她恨得咬牙切齿,却也知这是兄长军功换来的结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对和嫔:她看似劝解,实则精准拿捏了皇帝心思,既撇清了自己,又让华妃承了她的人情,更让失子的甄嬛彻底失宠,一举数得。
文鸳全程静坐一旁,目睹了这场惊心动魄的风暴。
帝王心,深似海,容不得半点僭越。甄嬛此举,无疑是自断前程。
华妃的暂时跌落,也意味着翊坤宫的气焰将有所收敛,后宫格局再次洗牌。
她看着皇帝疲惫而冷硬的侧脸,轻轻上前,温言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事已至此,还请皇上保重。”
她体贴地没有多言,只是用行动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理解。
雍正帝看着文鸳沉静温婉的容颜,心中的暴怒和烦郁才稍稍平息。
他握住了文鸳的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后宫,永远没有真正的平静。而文鸳,始终是他在这惊涛骇浪中,最能感到一丝安宁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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