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光阴,在终南山沉寂的云雾和古墓冰冷的石壁间悄然流淌。
活死人墓依旧与世隔绝,却因多了个李莫愁,而添了几分鲜活气。
她不再是那个刚入古墓时惊惶无助、会默默垂泪的小女孩。
安陵容的灵魂驾驭着这具身体,将那份深宫历练出的坚韧与心计,完美融入了古墓弟子的清冷外壳之下。
在师傅林素问和孙婆婆面前,她是聪慧懂事、偶尔也会拉着孙婆婆衣袖撒娇、用稚嫩话语逗趣的“莫愁”。
在无人之时,她是那个目标明确、日夜苦修不辍的安陵容。
古墓派的武功心法、轻身功夫、剑法掌法,她无一不精进迅猛。
林朝英所创的武学本就精妙绝伦,加之她有修仙功法的底子,心无旁骛,又有成年人的悟性和前世积累的隐忍毅力,五年时间,竟已让她跻身江湖二流高手之列,尤其一手轻功和冰魄银针的根基,已得师傅七八分真传。
这日,李莫愁练完一套“美女拳法”,收势而立,气息匀长。
她走到正在一旁静观的林素问面前,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师傅,我的功夫可有长进?”
林素问面色依旧清淡,但眼底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满意。
她微微颔首:“尚可。内息运转已圆融不少,只是招式间的转换,还可更迅捷些。”
李莫愁闻言,非但不沮,反而嫣然一笑,带着少女的娇俏:“那都是师傅教得好!师傅……”
她话锋一转,声音软了几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在墓里待了好久了,米粮布匹似乎也不多了……徒儿听说山下镇子里近日有集市,很是热闹……师傅,我们能不能……下山去看看?就一会儿!采购些必需品也好呀。”
她轻轻扯了扯林素问的素白衣袖,眼神清澈,满是渴望。
这五年来,她深知师傅面冷心软,尤其吃她这一套带着敬仰和一点点依赖的“软语相求”。
林素问蹙了蹙眉。
古墓派避世,她极少下山,往常多是孙婆婆隔段时间出去采买。
但看着眼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眼中却难得流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希冀的徒弟,再想到墓中储备确实需要补充,她沉默了片刻。
“古墓规矩,你当知晓。”她声音冷淡。
“徒儿知道!”李莫愁立刻保证,“不见外人,尤其不见男子!徒儿就跟着师傅,买了东西就回来,绝不多看不多言!”
“孙婆婆年纪大了,山路难行,这次就让徒儿替婆婆去吧,好不好嘛,师傅~”
她摇着师傅的袖子,语气娇憨。
一旁的孙婆婆也笑着帮腔:“姑娘,就让莫愁跟您去吧。这孩子懂事,武功也练得不错,是该见见世面了,总不能一辈子困在墓里连米粮油盐都不识得。老奴守着墓就好。”
林素问看着一老一小,终是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一丝极淡的纵容:“罢了。便依你。去换身寻常布衣,莫要引人注目。”
“谢谢师傅!”李莫愁欢喜应道,眼睛亮得像星辰,立刻转身跑去准备,步伐轻快,裙裾飞扬,给这死寂的古墓带来一抹生动的色彩。
林素问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复杂。
这个徒弟,天赋心性皆是上佳,有时却活泼得不像古墓中人。
但那眼底深处的沉寂与偶尔闪过的锐利,又让她觉得,这或许才是祖师武功真正的传承者——并非死寂,而是将所有的炽烈都冰封于沉静之下。
稍作准备,李莫愁换上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浅青色布裙,用同色布带束了发,虽荆钗布裙,却难掩其日渐清丽的容貌和通身那股不同于凡俗女子的冷清气质。
她背上一个小包袱,乖巧地跟在依旧一身素白、不染尘埃的林素问身后。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出了活死人墓,沿着幽深小径,向着山下那座烟火人间的小镇行去。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照亮了李莫愁微微扬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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