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的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散尽,活死人墓外的几株老松上挂着露珠。
墓内深处,一间经过改造、引入了天光的石室内,茶香袅袅。
李莫愁执起小巧的白玉茶壶,水流如线,注入两个同样质地的茶杯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历经千帆后的宁静优雅。
她将一杯推至对面。
杨康接过,并未立刻饮用,而是先深深嗅了一下茶香,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
“还是莫愁你沏的茶最好,宫里的茶师总差些火候。”
他如今褪去了帝王的凌厉,眉宇间是沉淀下来的温和,唯有偶尔闪过的精光,还依稀可见当年“武圣”的风采。
“是这终南山的水好。”
李莫愁淡淡道,自己也端起茶杯,小啜一口。
阳光透过特意开凿的天窗,恰好落在她依旧乌黑的发髻上,映出淡淡的光晕。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并未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将那份曾经的冷冽,化为了深潭般的沉静。
“昨日收到夏儿的信,”杨康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语气带着为人父的骄傲。
“边境互市进展顺利,几个老臣也终于被他说服,同意减免江南三成的丝绢税。这小子,手段是越发老练了。”
信中,已是成熟帝王的杨夏,依旧如同寻常儿子般,向父母禀报政务家常,字里行间透着亲昵与尊重。
李莫愁接过信,细细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像你。认准的事,总有办法达成。”
“像我?”杨康失笑,“这权衡利弊、怀柔四方的耐心,分明是像你多一些。”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隐约可见的外院轮廓,那里传来年轻弟子晨练的呼喝声,。
“说起来,过儿那小子,前几日捎信回来,说是在襄阳附近,帮一个老农找回了走失的牛,顺手还教训了几个拦路收‘保护费’的地痞。”
提到小儿子,李莫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光芒:“随性而为,不知天高地厚。只望他莫要惹出大麻烦才好。”
“有我们古墓派的名头在,江湖上总得给几分薄面。再说,那小子精得很,吃亏的事他不干。”
杨康对幼子倒是信心十足,“让他去闯吧,年轻人,总要经历些风雨。我们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正说着,小龙女的身影出现在石室门口。
她依旧一身素白,气质清冷,但常年打理门派事务,眉宇间多了几分干练。
“师姐,姐夫,外院新进的一批弟子今日考核根骨,可要去看看?”
李莫愁与杨康相视一笑,放下茶杯。
“去看看也好。”李莫愁起身。
如今古墓派欣欣向荣,挑选良才美质,是门派头等大事。
三人并肩向外院走去。
阳光正好,洒在终南山的石阶上,也洒在这三位已然传奇的人物身上。
他们的江湖似乎已经远去,但在这幽静的古墓之中,另一种充满茶香、亲情与传承的生活,正悠然延续。
而远方,属于下一代的故事,正缓缓展开。
或许某一天,那个叫杨过的少年,会带着他的故事归来,为这古墓再添新的传奇。但此刻,唯有岁月静好,茶温尚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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