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深入冰原寻冰蚕，途中冰缝险陷身
玄天宫众人怨毒的背影消失在风雪的尽头，冰殿广场上却并未立刻恢复平静。冰灵族人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他们用古老的语言高喊着，手中的冰矛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回响。那声音在冰川间传递，是对入侵者的驱逐，也是对古老盟约的扞卫。
苏九九趴在沈清辞的肩头，感受着这股原始而热烈的气息。她的小心脏还在因为方才的对峙而砰砰乱跳，但那股冰冷的恐惧，已经被一种温热的情绪所取代。她看着台阶下那个佝偻的背影，看着阿古达那张粗犷却写满坚毅的脸，看着周围每一位手持兵刃、眼神悍然的冰灵族战士。
这是第一次，在她漫长的逃亡生涯中，有人如此旗帜鲜明地、不计代价地，选择与她站在一起。这种感觉很陌生，让她的鼻尖有些发酸。
沈清辞的目光没有在欢呼的人群上停留，他望向玄天宫离去的方向，风雪已经掩盖了所有的踪迹。但他脑海里，却清晰地印着李青崖最后那个诡异的冷笑，和那个向下劈砍的隐晦手势。
他们没有走远。他们像潜伏在雪地下的毒蛇，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时机。
“不能再耽搁了。”沈清辞收回视线，声音清冷，打破了周围热烈的氛围。
族老闻声，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因凝重而深刻：“不错，玄天宫的人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做出下一步动作之前，解决冰蚕。”
计划刻不容缓。
阿古达立刻从族中挑选了二十名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是冰灵族最强的猎手，也是“冰吼之术”的佼佼者。这种秘术能将灵力与声音结合，通过特殊的频率引发冰层共振，正是对付冰蚕的利器。
沈清辞则利用石室内的简陋条件，开炉炼丹。他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几味至阳至刚的药草，配上冰灵族提供的一些特有材料，炼制了几炉“凝阳丹”。此丹虽不能完全化解冰蚕的寒煞，却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心脉，延缓灵力被冻结的速度。
云舟则安静地擦拭着他的长剑，剑身映出他专注而坚毅的脸。剑修的信念，便是在剑出鞘的那一刻，斩尽眼前一切阻碍。
苏九九没什么能做的，只能乖乖地趴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她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药香，听着冰灵族战士们磨砺骨刃的锵锵声，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她不再是一个孤军奋战的逃亡者，她有了一群……虽然画风各异，但目标一致的同伴。
一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队伍在冰殿前集结。阿古达走在最前方，他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白色熊皮斗篷，手中提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冰晶战斧。二十名冰灵族战士跟在他身后，步伐整齐划一，在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沈清辞依旧将苏九九护在怀中，用一件宽大的白裘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云舟与他并肩而行，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剑柄。
“贵客，请。”阿古达对他们做了一个手势，便率先踏入了茫茫风雪之中。
一旦离开圣山的庇护范围，冰原立刻展露出它狰狞的面目。狂风卷着刀子般的冰屑，呼啸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吹在人脸上，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刺。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无垠的白，天空与大地仿佛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方向。
苏九九只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就被灌了一嘴的冰渣子，冻得她一激灵，赶紧又缩了回去。太冷了！这鬼地方的冷，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的魔法攻击！
她把自己蜷成一个更紧实的毛球，紧紧贴着沈清辞的胸膛。隔着几层衣物，她能感觉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和那源源不断渡过来的、带着淡淡药香的温热灵力。这让她冰冷的四肢，渐渐有了一丝暖意。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冰灵族人就像天生属于这里。他们能在看似一模一样的雪丘与冰岩中，准确地辨认出最安全的路径。他们从不交谈，只通过一些简单的手势和喉咙里发出的、模仿风声的低语来交流。
云舟看得暗自心惊。他自诩修为不弱，可在这片冰原上，他感觉自己的五感都被压制到了极限。若非有阿古达带路，他恐怕不出半日就会迷失方向，最终变成一具冰雕。
行进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的地势开始变得复杂。平坦的雪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巨大冰块挤压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冰林。无数奇形怪状的冰柱、冰墙、冰拱门交错林立，在天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彩。
阿古达停下了脚步，他抬起手，整个队伍瞬间静止。
他走到一堵巨大的冰墙前，伸出戴着厚皮手套的手，在冰面上轻轻抚摸。然后，他将耳朵贴了上去，闭上眼睛，像是在聆听冰层深处的声音。
苏九九好奇地看着他。这是在干嘛？听墙角吗？这冰墙里难道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片刻后，阿古达直起身，对众人摇了摇头，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
沈清辞低声解释道：“他在听冰层的声音。有经验的冰原猎手，能通过冰层内部的震动，判断其是否稳固，以及下方是否有暗流或空洞。”
苏九九恍然大悟，心里对这些冰原土着的敬佩又多了几分。这可比什么探路法术实用多了。
队伍绕开那片区域，继续在冰林中穿行。这里的风声变得很奇怪，时而像女人的呜咽，时而像野兽的低吼，穿过冰林的缝隙，奏出令人心神不宁的乐章。
苏九-九缩在沈清辞怀里，竖着耳朵听着。她忽然觉得，这地方有点像她小时候躲过的一个乱葬岗，只不过那里的鬼哭狼嚎，换成了这里的风声。
又走了一段路，阿古达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的冰林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那片平地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冰面光滑如洗，在灰白的天光下，反射着幽蓝色的冷光。它横亘在众人面前，宽度足有数百丈，对面，则是一片更加高耸陡峭的冰崖。
“这是‘叹息之桥’。”阿古达的声音低沉，“是通往寒髓冰窟的必经之路。桥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冰缝。”
众人走到“桥”边，朝下望去。只见脚下光滑的冰层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于黑的蓝色。那冰缝不知有多深，目光所及，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仿佛巨兽张开的喉咙，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生命。一股股寒流从冰缝深处向上涌出，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冷上几分。
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冰面，稳固吗？”云舟问道，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剑。
“大部分是稳固的。”阿古达指着冰面，“这层冰是万年玄冰，硬度堪比精铁。但是……”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因为下方寒流的常年冲刷，有些地方的冰层会变薄，形成‘冰壳’。外表看起来和别处无异，但一脚踩上去，就会碎裂。”
苏九九听得心头一紧。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扫雷游戏吗？还是不能存档读档的那种！
“跟着我的脚印走，不要走错一步。”阿古-达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根由某种兽筋鞣制成的长绳，将自己和身后的族人一一系上，彼此间隔数丈。
他也递了一根给沈清辞。
沈清辞接过，却没有系在自己身上，而是看了看云舟，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苏九九。
“我来带路，你护着前辈。”云舟立刻会意，主动走到了最前面，将绳子的一端系在腰间。
沈清辞则将绳子的另一端，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苏九九从怀里放了下来。
“跟紧我。”他对她说。
苏九九仰头看着他，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地方，一直被他抱着反而是累赘，万一出事，两人都会有危险。
队伍重新排成一列长蛇阵。阿古达和他的族人在前，云舟居中，沈清辞牵着苏九九走在最后。
阿古达深吸一口气，第一个踏上了那片光滑如镜的冰面。他的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脚下的熊皮靴在冰面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众人屏住呼吸，跟随着他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冰面上很滑，苏九九的四只小爪子走在上面，好几次都差点滑倒。沈清辞一直用手腕上的绳子轻轻提着她，让她保持平衡。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和众人踩在冰面上的脚步声。苏九九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擂鼓。她不敢东张西望，只敢死死地盯着沈清辞的脚后跟。
走了约莫一半的路程，一直都很顺利。队伍最前方的阿古达，已经快要抵达对面的冰崖。
苏九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叹息之桥”，也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就在她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的瞬间，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是从苏九九的脚下传来的！
她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自己毛茸茸的爪子下，那片深蓝色的冰面，正以她为中心，蛛网般地裂开了一道道白色的缝隙！
不好！是冰壳！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脑中同时炸开。
苏九九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九九！”
沈清辞的厉喝声与云舟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苏九九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世界瞬间天旋地转。那片深蓝色的冰面在她眼前破碎、坠落，无尽的黑暗深渊，如同一张巨口，猛地向她吞噬而来！
失重感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冰缝中涌出的刺骨寒风，瞬间包裹了她。她的脑中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向那片象征着死亡的深渊。
完了。
就在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的刹那，一股大力从后颈传来！
紧接着，她的整个身体被猛地向上一提！
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竟是不顾自身安危，向前扑倒在即将完全碎裂的冰面上，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后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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