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棠无意在秦府久留,决意携诸位皇子连夜折返长安。至于十皇子的处置,他心中已然有了定夺。
秦渊与崔伽罗垂首躬身,恭送一行人离去。
四皇子目光耐人寻味地掠过崔伽罗,随即侧头瞥了眼身旁的三哥。他本以为此番归来,该能见到崔九姑娘嫁作三哥王妃,怎料她竟另嫁他人?况且以三哥那阴鸷狠厉的性子,怎会这般眼睁睁看着意中人旁落?
不对劲,此事定有蹊跷。
他转而打量秦渊,这便是传闻中鬼谷学派的隐世高人?一袭白衣儒衫,丰神俊逸,当真气度不凡。听闻此人胸藏锦绣、学富五车,更兼智谋无双,这般惊才绝艳之辈,姜凌岳恨不得即刻上前结交一番。
姜凌岳再度落回崔伽罗身上,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丽人,依旧如梦中那般艳丽绝伦,姜凌岳心头愈发动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手上的力气逐渐增大,他死死的攥紧自己的衣角,虽已起驾,但他还是想回头再看一眼。
“三哥。”姜翎风似笑非笑的看他。
姜凌岳勉强一笑,转头看向窗外。
六皇子姜皓轩冷笑一声道:“多想无益,改日我为三哥多找几个颜色好的,不过一介女人而已,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长安大户,三哥您尽管挑,我来为你上门勾兑。”
姜凌岳微笑道:“六弟说的是,不过一介女人而已。”
“我听说,阴阳家的少司命最近往秦氏跑的勤,此女容貌可是绝色中的绝色,身段每一分都像天赐的一般恰到好处,三哥,你觉得如何?”
姜翎风哭笑不得道:“老六啊老六,阴阳家的少司命你也敢碰?不怕她克了三哥?”
姜皓轩嘿嘿道:“四哥,话不能这么说,我都问过了,所谓的阴煞,只要不娶进家门就没什么事情,我的意思是养作外室,兴起便用一下,如此不就可以体会一番真正的销魂蚀骨?”
他顿了顿,探身凑近,压低声音道:“少司命这般频繁地往秦府跑,说不定二人早有勾连。三哥,秦渊敢抢你的心上人,你自然也能夺他的女人,如此方能出这口恶气,心头也能畅快些。想来秦渊本就不会在乎,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开罪于你。”
姜翎风斜睇他一眼,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老六,你这性子真是半分未改,睚眦必报,行事阴鸷,不像个皇子,倒像个市井无赖子。”
姜皓轩薄唇勾起一抹笑意,转而看向一旁的人:“四哥,你虽久离长安,但自幼与崔九一同长大,三哥对她的一片痴心你最是清楚。如今被人横刀夺爱,换作是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姜翎风轻笑一声,目光落回姜凌岳身上:“别怪我说话难听,崔氏遭难之时,三哥本有机会出手相助,可你当时未曾行动,终究错失了最后良机。如今心上人投入他人怀抱,这怨不得旁人。”
姜皓轩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四哥,咱们谁也别说谁,你这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饶人,专挑难听的话说。”
姜凌岳脸上噙着温和的笑意,抬手止住二人的争执:“好了,此事不必再提,过去便让它过去吧。四弟说的是实情,时也命也,该认就得认。若因这点私怨便挟恨报复,岂不失了君子度量?往后不必再做这些无谓的纠缠,少司命那边也不必去沾惹。风花雪月之事不过细枝末节,本就不该是我等的重心,不如将心思都放在朝政之上,多为父皇分忧,这才是我等身为皇子该做的事。”
姜翎风释怀一笑道:“兄长不愧是兄长,果然通透!今夜不尽兴。一会儿去你府上再多喝两杯!”
姜凌岳无奈道:“美酒自然有,不过秦氏的酒这么烈,你还能撑得住?”
姜翎风挑眉扬声:“怎么就撑不住?这么多年没见,你瞧老六这精神头,分明还清醒得很。今晚我非得先把他灌趴下不可!”
话音未落,他便探出头掀开车轿帘,朗声朝外头招呼:“兄弟们听着!待会儿都随我去靖安王府饮酒,今晚不醉不归!”
一旁的滕内侍掩唇低笑,转头望向圣人,目光里带着几分请示的意味。姜昭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噙着一丝笑意:“老四刚回长安,就让他们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吧,派人多留意着些,别出什么岔子便好。”
“喏。”滕内侍恭敬应下。
姜皓轩听得这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瞥向窗外,心里暗叫不妙,被这兵蛮缠上,今晚怕是真的难脱身了,早知如此,刚才还呛他作甚!
...........
暮色四合,骊山庄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暖光之中。廊下挂着的宫灯燃着橘黄的光晕,将庭院里的梅枝投下疏淡的影子。
秦渊手中捏着一方柔软的素色麻巾,正细细为莫姊姝擦拭着双手,巾帕吸水性不算极佳,却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几个月的时光悄然流逝,她的腹部已然隆起可观的弧度,行动间也添了几分滞重,身子愈发沉了。
待擦净她的手,秦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臂,缓步引着她走向内室的床榻,目光不时落在她的脚下,生怕她不慎磕碰。
“陛下走了?”莫姊姝坐稳后,微微喘了口气。
秦渊替她掖了掖身后的软垫:“可算走了,闹闹腾腾的,连累你也没歇好觉。”
莫姊姝摇摇头道:“上元节咱们都没去长安赴宴,估计陛下心里还憋着气呢,他老人家待你如子侄一般看重,长安的侯爵里面夫君你是独一份,你也多往长安跑几趟,按时去宫中请安,别让陛下觉得咱们失了礼数才好。”
秦渊掌心覆上她微肿的小腿,力道均匀地揉捏着,闻言挑眉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当下你才是最金贵的人,好好看顾你,可比去宫中请安重要多了,陛下那边不必你费心。”
“妾身也是会武艺的,身边还有凤九先生仔细看顾,不过是怀个孕而已,哪就这么金贵了?你不必日日守在我身边,该处理的事务还是要去处理的。”
秦渊却不为所动,反而俯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腹部,脸颊贴着那片温热的衣料,眼神里满是憧憬,感受着生命在其中悄然孕育,这种感觉他两辈子都没有体验过。
莫姊姝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眼底瞬间泛起化不开的柔意。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心中不禁莞尔,自家这夫君,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如此紧张孕妻的男子了。
哪家的妇人怀了孕,夫君会比孕妇还要上心?府中膳食,但凡她入口的,他亲手下厨;她平日里走动,他必定寸步不离地扶着;庄园里但凡有坑洼的地方,都被他勒令尽数填平;就连沐浴洗脚这样的事,他也坚持亲力亲为。起初她还有些羞涩不习惯,时日久了,也渐渐习以为常。
他的夫君本就是这么一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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