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司令听到“攘外必先安内”的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程师长，全场气氛瞬间降低。
程师长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他身边的几个军官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
杨司令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对周觉郑重道：“星火同志，事关重大，请随我到指挥部详谈。”
他随即命令警卫员：“请”程师长也一同过去，并暗中使了眼色，警卫员立刻会意，一左一右“架住”了程师长。
在简陋的帐篷里，只有杨司令和几位绝对心腹（均不在名单上）。
当杨司令想到屏幕上清晰的地图和密密麻麻的名单，手都在颤抖。
当他想到程师长的名字，以及后面标注的“已动摇，正在与关东军特高课接触”时，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虎目含泪：“老程……我们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
“你告诉我，为什么？！”他指着外面山坳的方向，嘶吼道：“就为了那点钱？为了那个狗屁的官？值得吗？！”
程师长被带进来，听到杨司令的话，彻底崩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是的！司令！”程师长哭得涕泪横流：“我没想过要叛变！我就是……我就是撑不住了……”
他抬起头，满脸绝望：“队伍里天天有人饿死，伤员没药，疼得撞墙。我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倒下，我心里难受啊！小鬼子那边的人找上我，说只要我……他们就给粮食，给药品……”
“我动了心思，我承认！我觉得你太疯了，拿大家的命去填一个看不到头的梦！可我没答应他们！我真的没答应！我还在犹豫，我还在想……”
“我怎么能去当汉奸！我爹就是被鬼子杀的！我怎么能去给仇人当狗！”
程师长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哭诉着，把心里的挣扎和痛苦全都倒了出来。
周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是杨司令的队伍，这是他的兄弟，该怎么处理，杨司令自有定夺。
帐篷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泣。
杨司令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痛苦和挣扎已经不见，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配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程师长的额头。
他没有怒吼，也没有质问，只是那么看着，那眼神里的东西，比任何斥责都重。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程师长停止了哭泣，他看着那熟悉的枪口，脸上反而露出一种解脱的表情，缓缓闭上了眼睛。
“司令，动手吧，我该死。”
杨司令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手臂绷得紧紧的。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最终，他还是把枪口垂了下去。
“现在杀了你，只会让小鬼子看笑话，让队伍人心惶惶。”杨司令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的命，先留着。”
程师长猛地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杨司令。
这时，一直沉默的周觉开口了。
“杨司令，既然鬼子想在我们内部安插一颗钉子，不如我们就将计就计。”
杨司令和程师长都愣住了，齐齐看向她。
周觉走到桌边，手指在平板上划了一下，调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弄到的，关东军近期的作战计划，他们准备在半个月后，对你们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秋季围剿’。”
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他们以为你们的主力还潜伏在老黑山一带，准备在那里设下包围圈。”
“我们可以利用程师长，给他一份假的部队动向情报，让他‘泄露’给小林健二。”
周觉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让他们把主力部队都调到老黑山去，然后，我们就可以……”
她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另一个位置。
“直捣他们的后方补给基地！”
杨司令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盯着地图，呼吸都急促了。
这个计划太大胆了！但也太诱人了！
如果成功，不仅能粉碎鬼子的围剿，还能缴获更多的物资，彻底扭转战局！
他看向程师长，眼神变得复杂。
程师长也明白了周觉的意思，他看着周觉，又看看杨司令，脸上血色上涌，猛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司令！星火同志！让我去！让我戴罪立功！就算死了，我也认了！我程某人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再做孬种！”
杨司令沉吟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这个计划，就这么定了。”
他看着周觉，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星火同志，我替东北所有的抗日弟兄，谢谢你！”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危机暂时解除，帐篷里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杨司令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物资清单，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笑着笑着，他又叹了口气。
【这么多物资，我们第一军是吃穿不愁了。可老王的第二军，老赵的第三军……他们还在饿肚子。】
【等统计完给兄弟部队分一分，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周觉听到了他的心声，开口道：“杨司令，你是在担心其他兄弟部队吗？”
杨司令一愣，随即苦笑着点头：“是啊。我们东北抗联不止我们第一军，大大小小还有好几支队伍，都散落在长白山这片林海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没事，我待会就要走了，其他部队我一家家去送。”
“什么？”杨司令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还有？”
“有。”周觉点头：“奉天兵工厂那么大，不止这点东西。”
杨司令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激动得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圈，努力平复着心情。
“好！太好了！”他搓着手，走到地图前，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看着地图，脸上的喜悦却又慢慢沉了下去。
他从一个箱子底下，翻出一张更加残破、用油布小心包裹的地图。
他将地图在桌上铺开，指着上面几个用红笔圈出来，但已经有些模糊的区域，声音变得沉重。
“星火同志，这几支队伍……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了。”
他的手指停在一个叫“马家沟”的地方。
“这是第七军，李军长带的队，他们最后一次传回消息，是三个月前，说被鬼子包围了，准备突围。”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杨司令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们……可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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