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反手把荷包接了过来。
不过作为皇上的贴身大太监,他还是不能透露皇上的一丝消息,只好把荷包收下了。
不收的话,这群人只怕会更害怕。
“何解元福泽深厚,不会有什么事的。”
福安撂下一句,就带着何明风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何明风跟着福安上了宫中的青呢小轿。
渐渐的,轿子外面的声音由喧闹嘈杂的声音,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寂静。
何明风只觉得,坐在轿子里,他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等轿子穿过重重皇城门之后,就不能再坐轿辇了。
所有人都下来走路,何明风抬头便看到了朱红色的宫墙。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这帝国心脏的威严。
朱红的高墙仿佛凝固的血液,隔绝了尘世的喧嚣,巨大的金色琉璃瓦在秋阳下闪耀着光泽。
九重宫阙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
宽阔的御道由巨大的青石板铺就,光滑得能照出人影。
两侧是沉默矗立的持戟禁卫,盔甲鲜明,目光如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哪怕前世的故宫比这宫殿还要巍峨许多,都没有给何明风这么大的压迫感。
何明风不由得内心苦笑一声。
“走,去紫宸殿。”
福安带着何明风,在通往紫宸殿的宫道上行进着。
忽然,前方拐角处转出一队宫女,簇拥着一位中年嬷嬷。
那嬷嬷一见福安和身边这位从未见过的少年,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
福安一见此人,心中便暗叫一声“坏了”!
这嬷嬷是廖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姓徐。
徐嬷嬷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福安公公,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哟,这位倒是看着眼生,这是……?”
福安硬着头皮,脸上堆笑:“徐嬷嬷安好。奉皇上口谕,接新科解元前来觐见。”
“哦?解元?”
徐嬷嬷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何明风:“这就巧了不是,太后娘娘前儿还念叨着,说这届新科举子各个都是人才,正想瞧瞧呢。”
“可巧在这儿遇上了,”她话锋一转,语气不容置疑:“福安公公,太后娘娘此刻正在慈宁宫赏菊,心情正好。”
“不如请解元先随老奴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皇上那边,想必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半刻。”
“公公也一同来吧,正好陪太后娘娘说说话。”
何明风的心微微一沉。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霸道至极!
不仅直接截胡了皇帝要召见的人,还要把福安也扣下,断了他去给皇帝报信的路子。
福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有丝毫违逆。
“这……徐嬷嬷,皇上那边……还等着”
“皇上向来孝敬太后娘娘,想来不会因为太后娘娘想见见读书人这点小事生气吧?”
徐嬷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看向何明风,目光带着审视。
福安无奈了,只得低头道:“是……全凭嬷嬷安排。”
何明风也只能跟在福安身后,一起往廖太后的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的气氛与紫宸殿截然不同。
殿内陈设极尽奢华,熏香浓郁,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闷。
廖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穿着明黄色凤袍,头上的珠翠在殿内光线下熠熠生辉,虽说也不过就三十出头,通身气派已然威严无比。
何明风在徐嬷嬷的引领下,垂首步入殿中,依着大礼参拜。
“新科解元何明风,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何明风跪伏在金砖地上,姿态挑不出一丝错来。
然而,殿内一片寂静。
只有鎏金兽首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香烟无声地飘散。
廖太后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地上跪着个人。
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戴着长长玳瑁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凤榻旁一盆开得正艳的墨菊。
那护甲尖端闪着冷硬的光泽。
时间仿佛凝固了。
何明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膝盖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传来阵阵刺痛。
这无声的“下马威”,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煎熬。
一旁的福安更是大气不敢出,垂手侍立,额头也见了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何明风感觉腿脚都有些发麻时,廖太后才仿佛刚发现他一般,慵懒地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
何明风依礼起身,垂手肃立。
廖太后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他身上缓缓扫过,语气听不出情绪:“何解元……嗯,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皇帝也对你青眼有加。”
“刚中了举人,就迫不及待地要召见你。”
何明风心头一紧,谨慎答道:“陛下错爱,明风惶恐。”
“惶恐?”
廖太后轻轻哼了一声:“皇帝年轻气盛,有时难免思虑不周。”
她接下来的话,看似对何明风在说,实则却是意有所指。
“就像今日朝堂之上,所议人事,就颇为不妥。”
说到这里,廖太后仿佛来了兴致:“这朝廷用人,关乎社稷根基,岂能如同儿戏?”
“那些毫无根基,未经磨砺的年轻人,骤然拔擢高位,非但无益于国事,反而会惹出乱子,带坏了风气!”
“你说是也不是,何解元?”
廖太后的话锋陡然凌厉,目光看向何明风。
何明风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他瞬间明白了。
太后这是在借题发挥,敲打他。
虽然他并不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廖太后不仅不满皇帝在朝堂上的“自作主张”。
更警惕皇帝开始绕过她接触“新人”!
自己这个被皇帝主动召见的解元,无疑成了太后眼中的目标。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卷入了政治斗争中,何明风背上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强自镇定道:“太后娘娘圣明烛照,明风一介书生,只知闭门读书,于朝廷大政,不敢妄议。”
“不敢妄议?倒是谨慎。”
廖太后似乎对何明风的回答还算满意,语气稍缓,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丝毫未减。
“谨慎是好事,你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前途无量。”
“哀家也爱惜人才。只是,你要记住,这紫禁城里的路,该怎么走,该听谁的话,心里要有个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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