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比试的前一日,雷昆按楚紫烟的嘱咐,去宗门库房领取筑基修士的制式法器——一面“冰纹盾”。库房位于合欢峰西侧的山坳里,由药鼎脉和玄素脉共同看管,平日里鲜少有人来。
他刚走进库房外的长廊,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声音从长廊尽头的储物间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雷昆脚步一顿,捏碎半张隐匿符,悄无声息地绕到储物间窗边。
窗纸破了个小洞,他透过洞口往里看——只见一个穿暗红色衣裙的少女蜷缩在角落,双手被玄铁锁链绑着,手腕上渗着血,脸上挂着泪痕,却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间带着一股倔强,即使身处困境,眼神里也没有半分求饶的意味。
更让雷昆在意的是,少女衣裙的下摆绣着一道细微的血纹——是血河教的标志!血河教虽与合欢宗有合作,却属邪道六宗,行事狠辣,如今怎会有血河教的少女被关在合欢宗库房?
“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送去翠烟脉当鼎炉!”一个穿灰袍的库房执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扬手就要打。少女却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劲,一口咬向执事的手腕。
执事吃痛,怒喝一声,鞭子狠狠抽在少女背上。暗红色的衣裙瞬间被抽破,露出一道血痕。少女疼得浑身发抖,却依旧死死咬着执事的手腕,直到嘴角溢出鲜血,也不肯松口。
雷昆皱了皱眉——这少女虽属血河教,却也不该被如此对待。更重要的是,库房执事是玄素脉的人,玄素脉与血河教素有勾结,如今却关押血河教少女,其中定有猫腻。
他正想出手,却见长廊尽头走来一个穿青袍的药鼎脉弟子,手里拿着一张丹方,远远喊道:“王执事,墨脉主让你去清点血河教送来的‘血魂草’!”
王执事狠狠瞪了少女一眼,甩脱她的嘴,骂骂咧咧地走了:“算你运气好!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少女看着执事离去的背影,缓缓松开嘴,嘴角的血迹混着泪痕,在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眼。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锁链,指尖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枚暗红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苏”字。
雷昆正想细看,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赶紧收回目光,转身往库房走去。领取冰纹盾时,他状似无意地问库房管事:“刚才在长廊听见动静,库房里还关着其他人?”
管事眼神闪烁,含糊道:“是……是血河教送来的‘祭品’,等着给翠烟脉炼药的,你别多问。”
雷昆没再追问,接过冰纹盾,转身离开库房。走出长廊时,他回头望了眼储物间的方向,少女倔强的眼神和那道血河教的血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回到剑舞峰,雷昆将此事告诉了楚紫烟。楚紫烟正在练剑,听到“血河教少女”时,剑尖顿了顿,雪白衣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血河教近几年内乱,教主苏玄被杀,其女苏红泪失踪,据说带着血河教的‘血河经’逃了出来。”
“苏红泪?”雷昆心里一动——储物间的少女,腰间玉佩刻着“苏”字,莫非就是她?
“玄素脉一直想夺取血河经,与血河教的叛徒勾结,怕是想借着这次合作,逼苏红泪交出功法。”楚紫烟收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翠烟脉也掺和其中,想拿苏红泪当鼎炉,炼化她体内的血河真气。”
雷昆终于明白——玄素脉和翠烟脉是想借合欢宗的地盘,私吞血河教的功法和人脉,甚至可能瞒着宗主玉瑶夫人。而苏红泪,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也是他们的眼中钉。
“脉主,我们要管吗?”雷昆问道。
楚紫烟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血河教内乱与我剑舞脉无关,玄素脉和翠烟脉的阴谋,也不是你我能轻易插手的。只是……”她话锋一转,“苏红泪体内的血河真气,与你的纯阳灵骨有‘相生相克’之效,若她落入翠烟脉或玄素脉手中,被炼成鼎炉,其真气反噬时,可能会波及整个合欢山。”
雷昆心里一凛——相生相克?这意味着苏红泪不仅是玄素脉和翠烟脉的目标,或许也是他未来的“变数”。若能拉拢苏红泪,说不定能借血河教的力量牵制玄素脉;可若让她落入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明日内门比试结束后,你去库房一趟。”楚紫烟递给他一枚黑色的令牌,“这是‘暗行令’,可自由出入库房储物间。别暴露身份,看看能不能拿到苏红泪的消息,若有机会,可暗中帮她一把,但别卷入太深。”
雷昆接过暗行令,令牌上刻着一道细微的剑纹,是剑舞脉的暗部令牌。他知道,楚紫烟看似不管,实则是在布局——既不想直接与玄素脉、翠烟脉冲突,又想掌握苏红泪的动向,为日后的七脉纷争留一手。
“弟子明白。”
入夜,雷昆站在冰崖上,望着远处合欢峰库房的方向。苏红泪的身影、血河教的血纹、玄素脉的阴谋……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合欢宗上空。他摸了摸怀里的暗行令,又想起楚紫烟的话——苏红泪的血河真气与他的纯阳灵骨相生相克。
这或许不是巧合。血河教、合欢宗七脉、纯阳灵骨、血河经……这些线索背后,似乎藏着一个更大的局。而苏红泪,就是解开这个局的关键伏笔。
雷昆握紧凝雪剑,剑身的冰焰微微跳动。明日的内门比试,他要赢;比试后的库房之行,他要拿到苏红泪的消息;未来的丹霞谷历练,他要拿到纯阳果。
每一步,都不能错。
夜色渐深,他转身往雪剑楼走去,身影消失在冰崖的风雪中。而库房储物间里,穿暗红衣裙的少女正悄悄用牙齿咬着玄铁锁链,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叫苏红泪,是血河教的少主,她要活下去,要夺回血河经,要为父亲报仇。
两条看似毫无交集的命运线,已在合欢宗的夜色里,悄然埋下了交织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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